【案情】

    2015年5月1日，某县某婚纱店利用假期之日宣传优惠活动。孕妇张某想为自己拍些孕妇照片，就去了该婚纱店解了活动情况。最终，张某与店主达成了协议，费用共计680元，领取成品时费用付清。店主遂出具了一份订单协议给张某，张某交了280元的押金。协议上注明“18张入册、4张摆台、送2个钱包卡、一个充电宝”。尾部还有诸如“如超出部分，每加一张照片费用20元”、“底片不能拷贝”等醒目的格式条款。择日，婚纱店在张某拍完照片数日之后通知其来选取照片，婚纱店为张某共拍了46张，张某看了所有照片后，基本都很满意，遂选取了入册的及摆台的照片。张某为了想给自己留念，向店主提出了一个要求，要求将所有照片底片拷走，却遭到了店主的拒绝，店主只同意张某拷贝入册及做摆台的照片，其他的不能拷走，要拷贝，就得加钱。

    【分歧】

    针对店主的这种做法是否合理合法，存在不同的意见：

    第一种意见认为，婚纱店的做法合法也合理。婚纱店的老板在张某预订拍照时已就相关事宜协商好，且有协议为证。张某提出的要求是没有依据的，协议中已特别注明“底片不能拷贝”，且约定了交付的对象。店主依据双方的协议内容拒绝张某拷贝全部底片是有合同依据的。

    第二种意见认为，婚纱店的做法没有法律依据，张某可以要求店主将所有的底片拷走。虽然双方已有协议，但是诸如“底片不能拷贝”的条款属于格式条款，该条款限制了对方的权利，应属于无效的条款；并且双方的这种服务合同关系可参照承揽合同关系，根据法律对承揽合同的规定，张某有权要求拷贝底片。

    【管析】

    笔者认同第一种意见，主要理由如下：

    第一，从合同内容来看，合同是当事人或当事双方之间设立、变更、终止民事关系的协议，它是一种契约，它规定了合同各方的权利与义务，有效的合同当事人必须依据合同约定履行法律行为。本案，婚纱店的老板与张某事先已就服务内容达成了一致的意见，即张某可以选取18张照片入册、4张照片作为摆台，店主并送张某2个钱包卡、一个充电宝。该协议内容是张某与店主在自愿、真实意思表示下做出的决定，无任何违法的情形，该服务协议可作为一种承揽合同对待，协议合法有效，店主通过自己店内的拍摄、修理、制作等精湛技术，为张某制作好满足其要求的照片，将作品交付张某，而交付的对象及数量双方事先已协商确定了，至于协议之外的请求，店主依据协议完全可以拒绝。

    第二、从格式条款的规定来看，我国的《合同法》第三十九条第一款规定“采用格式条款订立合同的，提供格式条款的一方应遵循公平原则确定当事人之间的权利和义务，并采取合理的方式提请对方注意免除或者限制其责任的条款，按照对方的要求，对该条款予以说明。”第四十条规定“格式条款具有本法第五十二条和第五十三条规定情形的，或者提供格式条款一方免除其责任、加重对方责任、排除对方主要权利的，该条款无效”。第四十一条规定“对格式条款的理解发生争议的，应当按照通常理解予以解释。对格式条款有两种以上解释的，应当作出不利于提供格式条款一方的解释。格式条款和非格式条款不一致的，应当采用非格式条款”。格式条款是当事人为了重复使用而预先拟定，并在订立合同时未与对方协商的条款。这是我国合同法从维护公平、保护弱者出发，对格式条款做的三个方面限制。本案，店主在与张某达成协议之时，已就活动情况全部向张某说明，且告知了订单协议底部的注意事项内容，张某在未作出任何否定及提出任何意见的时候预付了押金，定了单，其行为可视为对格式条款的默认及同意；同时，订单上的格式条款内容具体，并无多种解释的存在，也未有加重对方责任、排除对方主要权利及法律规定的无效情形存在，故该条款也应有效。当然，在这里或许有人会提出，协议中虽注明“底片不能拷贝”，但作为肖像权的本人，当然有权拷贝自己的底片了，店主的这个条款属于限制对方的权利，应属于无效的条款。但是，我们要注意法律规定中明确的是排除对方“主要权利”，“主要权利”的理解应结合具体的合同来分析。具体到本案，作为一个服务合同法律关系，接受服务的张某主要的权利其实就是双方依照协议确定的“可选取18张照片入册、4张照片作为摆台，并接受店主送的2个钱包卡、一个充电宝”，而这些店主并未拒绝，也同意张某拷贝选中的那22张照片，店主拒绝的只是拷贝其余未选中的照片，即拒绝的是协议之外的要求。

    第三，从社会诚信及企业利益考虑，市场经济是个讲诚信、讲契约、更讲法治的环境，每一个市场参与者均应守法、诚实信用的参与市场活动，不能搞欺诈，各方之间的交易活动均是按双方达成的协议来履行合约内容。张某到婚纱店了解了拍照的一些情况，并在店主的详细介绍下与店主达成了一致的意见，预定了拍照，双方的权利与义务已是确定的。嗣后，张某再向店主提出协议之外的要求，完全是没有依据的，也是一种有违诚信的行为；同时，婚纱店为了自身的运营发展，利用自己的照相及制作技术为拍照的顾客提供优质服务，所拍的照片数量也多，这些照片的产权应属于婚纱店。顾客如果还要其他的照片，就需要增加费用，这也算是给店主的报酬。当然，婚纱店对照片的产权并非是完整的，他的这个权利还应受到规制，比如，未经照片本人同意，不得用作他用。

    综上所述，婚纱店的老板在正常的经营活动中，为顾客张某介绍业务情况，张某在完全了解业务之后与店主达成的协议，是确定双方各自权利与义务的基础。店主依据协议内容如约履行合同义务，并同意张某拷贝选中的那22张照片，是合法、讲诚信的行为，张某无权要求店主履行协议之外的其他义务。

    （作者单位：江西省广昌县人民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