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一个养育有五个子女的农村妇女，今年49岁，她没上过学，却培养了2个大学生，没学过算术，计算能力却比我这个研究生还强，卖东西从未算错数。昨天母亲节，却未能在家陪伴她度过，想到这便觉得遗憾。今天，想写点关于母亲的文字，回想了一下她这半辈子，只能用命苦来形容了，小时就失去了父亲，中年丧夫，要独自一人将子女拉扯大、替丈夫尽孝，代替丈夫赡养公公，为他养老送终。

    不知道外公是什么时候去世的。问母亲，她也不说，就说你大表哥两三岁的时候外公就不在了。表哥已经是三十六七岁的人了，他两三岁时外公就去世了，由此我就推断外公走的时候母亲也就十五六岁吧。那时母亲也还没有成年，却失去了父爱。或许也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练就了母亲坚强、容忍的性格啊。

    母亲生在农村，嫁在农村，这里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特别是奶奶，那时因为母亲连续生了4个都是女儿，对母亲很是不满，不仅平时给母亲安排很多劳务，晚上吃饭也经常不等母亲干活回来就吃了，就连坐月子的时候母亲也不得安宁。母亲常说自己不争气，生了那么多女儿不要紧，还总是挑农忙时节生。我和老三都是在六月份出生的，这是农民忙着收割和播种，是一年最忙的季节，这时的农民恨不得晚上通宵做事。我们生在这个繁忙的季节，母亲不仅没有人来照顾，反而要替出外工作的家人挑水做饭。犹记得母亲说，她那时生老三，因为连续第三个生女儿了，奶奶没有心思照顾她，又是六月份，就过了“三朝”之后，叫母亲到五百米外的水井挑水回来家用，要母亲煮好饭菜等他们干活回来吃。这在现在，坐月子的女人是最要注意的，不能碰冷水，不能干重活，要好生照料才不会引发后遗症。难怪现在母亲身体那么虚弱，动不动就感冒，刚刚四十出头就腰椎盘突出、骨质增生，眼睛也模糊，这应该是那时候落下的病根。母亲说，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后来看见二婶生了儿子，奶奶好生欢喜，月子里的衣服都是奶奶帮洗的，而母亲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待遇，这才知道奶奶其实不是不知道坐月子的禁忌，只是看不起母亲。

    记得我8岁的时候，家里就和二叔家分家了，二叔家里条件比我们好，他们家几乎每天都有肉吃，我们几个嘴馋的孩子，总很羡慕，经常吵着要父母也买鱼、买肉给我们吃。母亲说到赶集的时候就买，于是乎我们每次都是到1、5、7这些赶集的日子才能吃上肉。因为要供我们上学，又要供我们穿衣吃饭，母亲没有文化不能出去打工，只能凭着自己一身的力气，和父亲一起上山砍柴卖，但是她一点都不比男人差，每次挑的柴都不比父亲挑的轻。记得当初父母总是早出晚归，经常凌晨四点多就起床，煮好早饭把家禽喂好就骑自行车上山去了，一直到下午五六点卖完柴才回来，饿了一天就算是上街卖柴换来钱了也不舍得花一块钱来买两个包子充充饥。我想母亲的胃病就是那时候饿出来的吧。

    本以为我们长大了，家里负担没有那么重，由我们努力赚钱还清念书时欠下和父亲治病欠下的债就可以让父母享清福了。2012年我研究生毕业也考进了法院，家里几姐妹都出来工作了，父母的辛苦应该是到头了，就等着建好楼房父母可以安享晚年了。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2012年5月30日，父亲突然心脏病发，心肌梗塞离开了我们。父亲的离开，家里的顶梁柱突然就塌了，母亲的依靠没有了，家里的重担就全都落在母亲身上了。虽然我们出来工作了，但是我们几个还没有一个成家，弟弟也才16岁，爷爷也已经75岁，家里上有老下有小，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们生怕母亲一时想不开，可是母亲一如既往的坚强，她无暇悲伤，只能咬紧牙根扛下这个重担，每天把家里打理好，不仅要操心农活，还要为正在建的楼房奔波，对建筑一无所知的她，在这个时候也要想着房子该怎么建，要买什么材料。那个时候，她像个男人，甚至比男人还要强。在她的努力下，那年年底我们按时住进了新房，也就在这半年，母亲憔悴了许多，白头发长了很多，腰更加不好了。每每想到这，我总是泪流满面，想起母亲这半辈子，经历的磨难却那么大，还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实在是太苦了她。

    母亲是一个既善良又懦弱的人，这是别人对她的评价。是的，母亲是一个懦弱到恨人怨人都不会，不管爷爷奶奶怎么刁难她、误解她，她从不辩解，不和他们争吵，只是默默的忍者，也不会报复。曾经奶奶还说母亲是一个阴毒的女人，可是在奶奶在世的最后几年，母亲不嫌弃的照顾她，她才知道母亲心胸宽广，不嫌弃她所做的一切反而像女儿一样照顾她，开导她。

    都说好人有好报，每次想到这句话，我就觉得老天对母亲很不公平，给她那么多的灾难，对她那么残忍。我想，我不能再祈求老天的怜悯，希望她对母亲好一点，我应该靠自己，靠我们姐弟的力量，团结一致，在有生之年多孝顺她，多做些有意义的事情，让她开心，让她的晚年不那么苦。

   （作者单位：广西富川瑶族自治县人民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