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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住父亲,守住生活
作者:陈毅清   发布时间:2013-12-30 14:07:52


    最近这两三年,总是会时不时地就想起父亲,兴许是我长大了,而父亲却老了的缘故吧。

    我一向觉得“爸爸”这个称呼应该用于年龄在三四十又比较有文化的中年男性身上,而我的父亲却已是六十多岁的人了,也没什么文化,一辈子就只懂得侍弄他的庄稼,加之我思想也算保守,所以习惯叫他“父亲”而不叫“爸爸”。 当然,这仅仅是我心里的想法,当着父亲和其他人的面时我还是会称呼“爸爸”,用着浓厚的乡音,无所顾忌,这土里土气的声音里饱含的便是我不会也不敢表达的深爱。

    印象中,父亲是个编织能手。小时候家里的箩筐、簸箕还有菜篮都是父亲用家里自个儿种的竹子编织的。父亲一般是在雨天才能忙叨这些活计,因为晴天里父亲是没有空的,他还有其他繁重的农活要忙。父亲习惯一边编织一边哼着不知名的曲调,或者那根本就不是曲调,只是他凭着兴致瞎唱叨的罢了。而每每这时,我总是习惯在一旁玩自己的小东西,比如积木、弹波珠,永远也不觉得累。要是碰上雨天频繁,父亲还会编织很多空余的家什,待到晴天时拿到集市去卖,那可都是抢手货呢。父亲也经常为此自我陶醉一番,母亲则往往适时地向父亲“泼冷水”:“不就是编织箩筐吗?算不得什么大能耐!”虽然是这样的话,可是语调里满满的都是赞许,他便是她一辈子的依靠,不离不弃。

    记得小学三年级的那一年,我一直吵着父亲要去买一条小狗回家养着,因为我喜欢遛狗,可惜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小狗。一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欺骗父亲说教我数学的李老师家里有合适的小狗,父亲信以为真,果真去了李老师家,结果当然是无功而返。但我从没想到父亲会就此大发脾气,那是他第一次向我抡起竹鞭,下手的狠劲让我忽然觉得我不是父亲的儿子。当晚,母亲用药酒给我止痛。假若是疼在心底,这又有何用?我就这么误解着这个肩负整个家庭重担的男人。

    也许父亲仅仅是找到了合适的理由——家里的担子全压在他身上,单靠着种水稻要把五个孩子拉扯大,父亲心里的压力有多大任谁也无法体会,而我欺骗了他,他打我何尝不是一种宣泄,对我的不理解不懂事的宣泄,对生活的宣泄,对命运的宣泄。十二年以后我再想起这件事,依旧刻骨铭心。父亲的严苛,让我能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行。

    所以,初中去报到,高中去报到,最后大学去报到,都是我自己一个人。我现在常常觉得:相信,会让我们过得比较幸福。父亲一直都这样相信我们,于是有了我们坚韧的性格,锻造了我们坚强的心灵。

    初中时在语文课本上读到朱自清的散文《背影》,心里暖意汹涌。我也暗想,我和父亲的关系像极了朱自清和他父亲。这么多年来,对于任何一件事,父亲都很少主动开口要求我们怎么做,从来都只是扮演一个参事的角色,给我们建议、提示,然后让我们自己亲身力为,慢慢成长。

    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那是我内心很纠结的一段日子:不管满不满意,终究还是凭借自己的努力上了一本分数线,然而面对究竟报考哪个院校却头绪全无。父亲只是非常平静地说了一句话:“不管选择哪里,记得你从小扎根在心里的愿望。”父亲说这句话时,我看到他嘴上的胡子已经是白色的了,皱纹早已满布。

    二○○九年八月三十日,父亲送我去火车站。我即将要离开这座熟悉的城市,离开我的父亲母亲。这是我第一次和父亲相拥,距离是如此的近,才忽然发现父亲的身子是如此单薄。父亲最后还是忍不住哭了,像个小孩。这是他把自己最后一个孩子送往他乡求学,高兴与不舍,辛酸与自豪,全在那一刻集聚于一身。火车开动的那一瞬间,我清楚地告诉自己:未来的路是对是错,是平坦是曲折,都将是我自己一个人走完。而父亲,我相信,他会在我心中,不管我是在天涯还是海角。

    雨是云的梦,云是天的梦,孩子是父亲的梦。父爱的日夜操劳,父爱的回环聚散从来都是为了那个他亲手编织的梦,为了他的孩子的梦。我时常想起父亲,想起他的声音,他的笑容,还有他早已佝偻的腰。是啊,父亲已经踽踽老矣,身体再不像以前那样硬朗。父亲是我永远永远的牵念。我只盼着,等我大学毕业了,找上一份安稳的工作,然后,守着父亲,静静地过日子……而如今,这个简单却沉重的心愿已经实现,它给人的感觉叫“幸福”。



责任编辑: 陈文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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