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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与现实之间……
作者:邓飞   发布时间:2011-04-22 11:00:17


    儿时的印象一帧帧从记忆的“闪存盘”里浮现出来,激起我内心的冲动和狂热,回放已逝岁月的几组影像,感觉好不自然怡然!

    印象一:大沟坎上的“乌鸦树”

    “乌鸦树”(八十年代,县政府将其列为“古树”进行了保护)究竟是什么树种,我不得而知。小时候,只隐约记得父辈们管它叫“乌鸦树”,沿袭到今天,叫顺了口,仍旧称之为“乌鸦树”。“乌鸦树”高约九十来米,每到春天,满枝发芽,夏天枝繁叶茂,秋天仍如日中天似的生长得极具生命力,这就成了众多小鸟栖息的乐园、大人小孩休闲纳凉的好去处。

    乌鸦树生长在我老家们前的一条溪沟坎上,树下一道石桥公路横跨溪沟两岸,纵向连接着白坪和安静两个村,拱桥的一侧成“丁”字状连接着一条顺沟蜿蜒而下的简易“公路”,直通向白坪村的杨家淌。乌鸦树下、石拱桥的一端空坝处,最热闹时当数大人们农忙后乘凉或收购农畜产品的时节。

    适逢游商走贩收购农畜产品时,大声一吆喝,村民们便从四面八方挑着粮食、抬着牲畜朝乌鸦树下汇集,换取一家的经济收入。在我的印象中,乌鸦树下的交易已显示出农村商贸流通业的萌芽。

    经过一整天的脸朝黄土背朝天后,大人们纷纷带着小孩赶到乌鸦树下找块石头当座垫,或干脆一屁股就地而坐,尽情地享受着难得的天然的清凉,悠闲地摆起“龙门阵”。从混沌初开到盘古开天、从“刺蓬与艾蒿”的民间故事到“玉兔与桂树”的月宫传说、从“龙走蛟”联想到世间将发生灾难、从“神兵头领宋德香”到最终变成一条蛇、从小孩生病到“拜乌鸦树做干爹”、从天下大事到家庭琐事……无所不聊,尽情闲扯。

    关于乌鸦树的传说,不光有“拜干爹”的故事,听说连它掉在地上的枯枝如果被人捡拾当柴烧,就会引发疾病或使人不得好死。

    对于如此耸人听闻的传说,尽管我没有亲眼所见,但因传说本身被人神化了,直接间接地约束了大人或者小孩们的行为,从那时起,特别是小孩们注定在任何时候都不敢越雷池一步,不敢单独在树下纳凉,不敢拿起枯枝当武器攻击小伙伴,更不敢捡回树枝当柴烧。

    对于“拜乌鸦树做干爹”的事实,我可是亲眼目睹。邻村的杨姓人家因为家里的小孩长期生病,看医生也不见好转,于是信奉起了迷信,买了一挂鞭炮,称上两三斤火纸,虔诚地走到乌鸦树下燃放鞭炮、烧掉火纸后,迫使小孩跪在地上,并压着小孩的头,逼迫小孩叩拜“干爹”。此事过后,听人讲杨家小孩的病竟然奇迹般地好了!再到后来,又听说乌鸦树凭空赚回了四五个“干儿子”。

    如今回想起来,迷信终归是迷信。设若真有那么神,世间所有的病人都前往参拜,则不需要花太多的钱就会收到医院也达不到的效果,那还要医院干什么?我在此提及,只不过是让人正视有关乌鸦树的故事或传说曾经作为一种社会现象确实存在过,并通过乌鸦树的经历让人们找准社会发展的支点,用经济的发展改变农村人民的生活习惯和生活方式,提高农村生产力,助推社会进步。

    关于封建迷信,印象中还有每年正月十五农村玩“七姑娘”的习俗。每到正月十五的晚上,明月高挂,城里人闹元宵,农村人除了玩“七姑娘”外就没有其它可讲排场的活动。这晚,公共地坝上人头攒动,欢天喜地地等待着“七姑娘”出场扭秧歌、打莲湘。“七姑娘”出场表演的方式挺简单,不需要大张旗鼓地搭台子,只需要大家留出一块空地,人们围着圈观看;扮演的角色可男可女,但要精心挑选是否“合格”,不是谁都可以担当此任,只能是“火焰”较低的男女才有可能担待。进入角色前的方法也很特别,除了画符先生以及敲锣的、帮衬“七姑娘”怕摔倒的两三个人躲在一旯旮处辅助“七姑娘”进入角色外,绝不允许别人擅自打扰。等一柱香烧完后,画符先生便拉着头盖红帕、摇摇晃晃的“七姑娘”边走边念:“七姑娘儿,上灯台,慢慢走,慢慢来。”走到场子中央后待会唱歌的人一启音,画符先生一松手,“七姑娘”也就跟着“音乐”的节奏而舞动起来。场面好不热闹可笑!

    用进步的眼光看“七姑娘”的习俗,正如“乌鸦树”的迷信一样,是不值得发扬光大的。但从另一个角度看,“七姑娘”确实给当时的农村人民带去了无限欢乐,仅此一点,我们非但不能完全否定,更要深深地加以研究。在加速文化产业发展的今天,千万不要只注重城市文化产业的发展,还要把目光投向广阔的农村市场,用先进的文化去渗透、消释农村的封建迷信,让更具生命力的文化扎根于农村。只有这样,才能推动城市与农村文化产业的双向互动,促进和谐发展。

    印象二:流动的“文艺演出队”

    我的家乡曾经活跃着一支流动的“文艺演出队”。该演出队从人员组成结构、机制上都是流动的、自发的、暂时的,其队名既没有固定的,也没有临时的名称。队员十几人,多由村子里二十来岁且有一定文化的男女青年组成。演出内容多是与农民的生活琐事、农田耕种有关,有时与当时的政治相联;演出形式为自编自演、自娱自乐的农村式的相声、小品和唱段等等。演出服装或道具都为平时穿戴的粗布衣裳、头巾饰物和锅碗瓢盆、筐箩绳担。那时的“演员”从不计较任何报酬,无偿地进行演出;他们更不会计较演出场地,流动地活跃在田间地头或公共地坝上,且不搭任何架子就地为农民演出。只要能换来农民朋友的大声欢笑,忘却农忙时的疲劳,他们也就心满意足了。

    让我记忆犹新的一件事,当属有关“打倒四人帮”的一次演出。

    演出前,题为“打倒四人帮、打倒牛鬼蛇神”的醒目海报张贴在农家大门上方的显要位置,内容“图文并茂”。图画采用素描方法用毛笔画出一个体格健壮、情绪激昂的解放军,一只偌大且强健的手,提起貌似老鼠大小、身形蜷缩的“四人帮”,一只愤怒的拳头直逼他们的头顶,似要捶“死”他们才算数;配文已经记得不大清楚,反正就是类似犀利、直白坦露的言辞。海报的真正寓意有两层:一层是明显地流露出配文弄画的人对“四人帮”刻骨仇恨;另一层是运用海报的宣传功能激起人们的愤怒情绪,以便在演出现场发起对“四人帮”的彻底批斗。

    演出时,扮演“四人帮”的演员要顶住巨大的压力,表现出十足的勇气去完成艰巨的任务。因为他们扮演的角色是举国上下深恶痛绝的、扰乱国家命运的“跳梁小丑”。演出时身子弯成九十度,头戴尖尖帽,脖挂纸牌子,任凭旁观的群众吐唾沫、指鼻梁、骂祖宗或是拳打脚踢、推来搡去。等到演出结束后,演员们早已是汗流浃背,气不匀力不足,瘫坐在地上。

    如今,每当想起那支流动的“文艺演出队”,仍如耀眼的明星闪现在我的记忆里,心中陡增一种敬畏。那些鲜活的身影,就像儿时看过的一部印度影片《大篷车》中的“大篷车队”一样,曾经活跃在乡村田野,给当时的村民带去了无尽的快乐。

    印象三:任劳任怨的“赤脚医生”

    说起“赤脚医生”(不拿国家的钱,专靠自己的辛苦赚回微薄收入的人),在七十年代中后期到八十年代中叶的农村,简直就是“物以稀为贵”。

    那时的乡村基层组织统称为“人民公社”,“人民公社”管辖“大队”。在我的家乡,方圆几十里的十来个大队只能摊上一个卫生院。如果某人遇上某病,往返最多的得走上二十多里的山路,从太阳升起出门到晚霞落辉时归家;如果遇上危病或突发重病,往往因为得不到及时救治,多数被抬在途中或刚出家门就已死去。在我的记忆里,这样的悲情惨事时有发生。

    后来,为了改变这种天夺之魄的状况,公社从各大队挑选一名经过受训而后执业的编外“赤脚医生”。“赤脚医生”对所负责的地盘上出现的小病进行治疗或对重病进行药物预防。显然,这一“天随人愿”的举措赢得了乡亲们的拥护。面对当时“医生少病人多”的尴尬,“赤脚医生”往往是任劳任怨的,不管风霜雪雨,月黑风高,哪里只要有求救信号,他们就立即挎上药箱,奔向哪里。

    记得在我四五岁那年,某一天的夜晚。我的两岁的弟弟得了“怪”病,喉咙里长满了无数莫名的白疴,撕心裂肺的哭声把我们全家人急得不知所措。母亲抱着弟弟坐在床沿哭啼不止,外婆在一旁拱手默默祈祷,父亲一边咂叭着旱烟一边来回走动,二姐坐在床沿不停地替弟弟擦拭眼泪……过了一阵,父亲在慌乱中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即抓起桌上的电棒一头扎进夜幕中……

    大约过去了两三个时辰,父亲领着大队的“赤脚医生”毛表爸匆忙地从外面回来了。毛表爸一进屋,赶忙对着我的弟弟望闻问切。经过一番检查后,毛表爸反复摇头,显得无可奈何。只听见他对我的父亲说:“我行医这么久,从未遇到过这样的病症哩。看来,你们赶紧把娃儿送去医院!”

    待到我的父亲,母亲,还有毛表爸匆匆抵达公社卫生院时,时间已是后半夜。医院经过全力抢救,最终未能挽回我弟弟的生命。当夜,我的弟弟在医院死去。听说他临走前,眼睛死死盯着医院的房顶,神情惊栗地抓扯着母亲的衣襟,嘴里呢喃道:“我怕,我怕!有‘人’来了!”场景好不凄惨!

    往事云烟,今日记起,目的有两个:一是通过记述我弟弟的死,衬托出“赤脚医生”的任劳任怨,从毛表爸深夜出诊、子夜陪伴印证“赤脚医生”良好的职业品性;二是通过记述我弟弟的死,反映出当时农村的卫生医疗条件和治疗水平的状况,在现在看来是多么简单的“白喉病”面前却显得那样无能为力。仅此而已。

    启示:现实与印象的辩证统一

    印象中的许多事已随日月星移流逝,回到现实,我们所推崇的不是大兴拾遗之风,而是需要通过印象中的故事,正视农村发展的历史;通过教育,广泛吸纳农村人率真、质朴的个性;通过发展生产力,自然淘汰不合时宜的封建迷信和习俗;通过先进的科技和合理的机制,突破农村失衡、倾斜发展的现实难题;通过调查研究和耐心细致地听取群众意见,摸准农村人迫切的现实需求,带领大家发奋图强,和谐共进。“现实”与“印象”之间往往天差地远,完全“判若两界”,这是不言自明的。人们只要细心观察,咀嚼现实与印象中的生活,或许会得出这样的结论:现实中人们的物质生活富裕多了,但少了印象中人与人之间的真情和关怀;现实中彼此伤害对方的成分多了,但少了印象中人与人之间的宽慰和体谅;现实中的人们追求生活的节奏越来越快了,但少了印象中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帮助和关爱;现实中人们以“自我为中心”的成分多了,但少了印象中人与人之间的团结与和睦;现实中人们的浮躁心态越来越浓厚了,但少了印象中人与人之间的平静与恬淡;现实中人们的虚伪成分越来越多了,但少了印象中人与人之间的诚信与真实;现实中城市医疗卫生条件越来越优越了,但农村医疗卫生条件仍很薄弱;现实中城市文化娱乐生活越来越丰富了,但农村文化娱乐生活却很苍白……

    在科学发展观的指引和加快“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今天,人们怎样才能找到和睦相处、和谐发展、和谐共赢的结合点?依笔者拙见,就是要坚持“现实”与“印象”之间的辩证统一。辩证,就是要坚持去“粗”取“精”、去“伪”存“真”;淡“多”补“少”、变“或然”为“已然”之原则。统一,就是要逐渐缩小“城市”与“农村”之间的差距,跳出“距离产生美”的误区,把“距离”真正当作一种“责任”。可倚重纯朴的乡风民俗、厚重的人文情怀,以“城市反哺农村,农村比肩城市”的发展理念和视觉,运用符合时代特征和满足农村人民需要的新思路、新方法和新机制,去开辟农村生产力大发展的新落点。这或许才是农村发展现实生产力的必然选择!



来源: 光明网-法院频道
责任编辑: 飘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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