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全国检察系统25个集体和50名个人受到国家知识产权局、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联合表扬,荣誉背后,他们高质效办案、综合履职的“武功秘籍”是什么——

建最专的队伍 啃最难的案子

  近日,国家知识产权局、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下称“四部门”)联合印发《关于表扬2022年度全国知识产权保护工作成绩突出集体和个人的通报》,检察系统有25个集体和50名个人名列其中。

  最高人民检察院知识产权检察办公室负责人表示:“这些受到表扬的集体和个人都具备一种鲜明特征,就是求真务实的精神和担当实干的品格,努力高质效办好每一个知识产权案件。目前,检察机关正在深入开展学习贯彻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主题教育,希望全体知识产权检察人能够学习这些身边榜样,凝心铸魂,把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转化为坚定理想、锤炼党性和指导实践、推动工作的强大力量,不断提升综合履职能力,加大办案和监督力度,为知识产权强国建设贡献检察力量。”

  基业长青,人才为本。荣誉背后,面对复杂性和专业性极强的知产案件,他们是如何从万千线索中抽丝剥茧的,又是怎样斗智斗勇的?

  从0到1:他们向上生长

  2023年7月4日傍晚,北京交通晚高峰已经来临,北京市检察院第四分院知识产权检察办公室还没有人下班,依然忙碌而静谧。食堂的加班餐到了,每人领份盒饭,围坐在检察官联席会议室,拥有了十几分钟的休憩时间。

  趁着晚餐的间隙,该院知产办主任段晓雁向记者介绍起了这些虽略显疲惫但依然热情洋溢的面孔——3名博士、10名硕士和2名本科生。他们大都是拥有知识产权专业背景或司法审判经历的法学人才,亦有能独立开发设计知识产权案件法律监督大数据模型的计算机人才。

  他们当晚可能会工作到深夜。计划中,那一周他们将针对某图片公司涉嫌恶意诉讼的77个民事案件提出监督意见。这批案件是落实最高检知产办在全国检察机关开展依法惩治知识产权恶意诉讼专项监督工作要求的典型案例,有助于推动“知产流氓”问题的社会治理。

  善于打造精品案件是这个团队的突出特点。2022年以来,他们办理的安实创业公司侵害商标权纠纷民事检察监督案等4件监督案件获评最高检典型案例。“我们团队都是‘案痴’,只想扎扎实实把每一个案子办好。”段晓雁说。

  秘诀在哪里?以这批77个案件为例,是团队针对知识产权领域依法惩治恶意诉讼存在的范式缺失问题,开发设计知识产权恶意诉讼大数据法律监督模型的成果。模型将知识产权案件生效裁判文书、行政裁决、司法行政数据、涉知产舆情、IPO数据、平台恶意投诉等海量离散信息转化为结构化数据,通过数据碰撞和数据验证,对行为人存在恶意诉讼行为的线索进行发掘。检察官对线索抽丝剥茧,准确研判问题,精准锁定行为主体,实现精准监督。

  “这是一个不断成长、精诚团结、追求卓越、专业精深的团队。团队以政治引领,围绕首都‘四个中心’功能建设和首都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立足首都知识产权独特定位,始终强调提升知识产权监督专业化水平,秉承‘为民服务孺子牛、创新发展拓荒牛、艰苦奋斗老黄牛’的精神,才取得了今天的初步成绩。”作为主管领导,北京市检察院第四分院副检察长常国锋评价道。

  2022年4月,一场“电子产品翻新产业高峰论坛”在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深圳举行。深圳市检察院在会上发布的全国首个电子产品翻新产业知识产权刑事合规指引引发业界强烈反响,直接促使行业头部企业在深圳注册成立华南总部,助推曾享誉全国的“中国电子第一街”深圳华强北产业结构优化升级,逐步建成以合规经营为底色,高层次、高价值、高潜力的全新产业链。

  法治为何能对经济建设起到如此巨大的助推作用?原来,深圳市检察院知产办在常年的办案工作中发现,电子产品翻新商标侵权犯罪案件频发,仅深圳市从2019年至2022年4月就有相关案件347件,导致电子产品翻新行业出现“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严重影响产业健康发展。

  “合规指引因时应势,给指引,要言不烦;划红线,旗帜鲜明,同时也能起到为合法翻新正名的作用。翻新企业只要一册在手,领会精髓,把握要义,守住底线,合规经营,自可名正言顺,无需缩手缩脚。电子产品翻新产业,也就大有可为!”中南财经政法大学知识产权研究中心教授、中国知识产权研究会副理事长彭学龙如是评价。

  据了解,深圳市检察院知产办自成立以来,采取“主动选定热点问题—理论研究拿出解决方案—选择典型案例全程跟踪办理—判决生效后总结提炼”的方式,大力开展课题研究型业务指导案例培育,总结了“商标件数计算规则”“商业秘密案件中TRIPS协定运用和商业秘密整体性认定规则”“万物互联时代电子化商标使用认定规则”等一系列司法实践成果。

  “知识产权检察综合履职工作起步晚,但我们希望向着打造知识产权标杆性、引领性司法裁判标准的方向努力。”在深圳市检察院知产办主任何勋的话语中,“梦想”袒露无遗。

  回眸来时路,自最高检2020年11月成立知识产权检察办公室以来,全国检察机关如火如荼开展知识产权检察专业化办案组织建设,此次受到表扬的25个集体大都以“80后”为干事创业的主力。两年多来,检察机关不仅实现了机构设置上从0到1的蜕变,更逐步建立起一支专业精深、勇于创新、追求梦想的知识产权检察队伍。

  办案先锋:拿到案卷就有一种必须扎实办案的执着

  知识产权被视为司法实践的“高精尖”领域,相关案件以新类型多、涉及高科技领域多、证据要求高而著称。什么样的办案先锋,才能拿下这样“难啃的骨头”?

  2021年,在上海一起假冒知名口罩案件的办理过程中,公安机关商请检察机关提前介入,案子涉及一个团伙制假售假,生产、仓储、销售、运输形成产业链,并有多条生产和销售渠道。办案检察官从人物关系、产业链条的地位、资金账户往来、业务联系渠道开始梳理,被追诉的犯罪嫌疑人从最初的7人增加到19人,起诉后均得到法院判决支持。

  2022年,上海一家游戏公司的多名离职员工合谋盗取公司游戏源代码,将其“换皮”后上线发行。面对参与运营团伙成员拒不认罪的情况,办案检察官通过系统梳理电子证据、比对口供疑点,从“换皮”推广、利用空壳公司作为运营主体等异常情形突破,最终形成完整的证据锁链,依法对9人提起公诉。针对案件反映出来的网络游戏黑灰产问题,检察官不仅有针对性地制发了检察建议,还推动市、区两级检察院对网络游戏黑灰产综合治理联合立项,以行业指引、专项整治、案例发布等多种形式,推动构建网络游戏行业知识产权保护新秩序。

  上述两个案件的承办人就是此次受到表扬的上海市徐汇区检察院检委会委员、知产办主任袁莉。她颇为感慨地说:“我办理知识产权案件十余年了,融入骨子里的还是公诉人对自己职业的神圣使命感,即使再累,拿到案卷就有一种想要钻研、必须扎实办案的执着。”“特别是当下,侵犯知识产权犯罪往往与新经济、新业态相交织,呈现出‘互联网+’时代的新特点,更加考验我们检察官的能力素养和使命担当,用好引导取证,能够让案件的办理效果更好,实现对知识产权刑事犯罪的全链条打击。”

  重庆市渝中区检察院知产办副主任陶维俊在办理吕某销售假冒注册商标的味精案件中,落实“一案四查”要求,既依法追诉犯罪行为,又支持重庆市消费者协会提起民事公益诉讼,提出3倍惩罚性赔偿的诉讼请求并获法院支持,有力保护了知识产权权利人和消费者的合法权益。

  “知识产权检察综合履职是检察机关服务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服务成渝双城经济圈建设的绝佳载体,应当高质效办准办好每一个案件。”陶维俊说。

  集成电路芯片目前还是我国高科技产业的“卡脖子”难题,要想激发企业的创新力,知识产权保护就必须跟上。国某集成电路设计有限公司、许某、陶某侵犯著作权案系江苏省首例涉计算机芯片侵犯知识产权犯罪案件,为了准确认定犯罪、依法保护高科技企业知识产权,办案人、江苏省南京市雨花台区检察院副检察长张凌燕多次向芯片专家、技术人员请教,查找资料深入学习芯片知识。检察官充分考虑权利人保护知识产权和经营成果的现实需求,会同相关部门,兼顾办案法定要求与企业实际诉求,创新涉芯片源代码的电子数据取证、审查、封存、质证方法,在避免涉案技术可能遭受“二次侵害”的同时,确保案件证据具备合法性、真实性和关联性,推动案件顺利办理。

  “优秀的知识产权检察人需要具备三种能力:一是敏锐的洞察力,善于从众多案件尤其是疑难复杂案件中发现有培育价值的案件;二是深厚的法律功底,能够在具体案件中解决难点问题,并提炼出可参考的办案规则;三是善于借用外脑,在技术类案件中能够听取专业人员的意见,了解技术原理和行为手段,从而找到案件的破解之道。”江苏省检察院知产办主任蔡翠英说道。

  综合履职:在刑事追责、民事保护、行政监管、公益诉讼中寻找最佳路径

  “知识产权检察重在办案,要提升综合履职能力,加大办案和监督力度,推动知识产权保护取得更大实绩。”7月14日,最高检党组书记、检察长应勇在专题分析研判会商2023年上半年检察业务数据的检委会(扩大)会议上指出。

  综合履职,是近年来的高频词汇,是考察知识产权检察工作的重要指标,亦是最高检知产办在挑选受表扬候选人时看重的因素之一。

  “2022年以来对400余起侵犯知识产权案件开展‘一案四查’,既有力打击了侵犯知识产权犯罪,同时发现民事、行政、公益诉讼监督线索66条。”“通过‘刑民一体’诉讼机制,2022年以来共为权利人挽回经济损失1.4亿元。”“深化落实‘行刑衔接’机制,2022年以来,对129人达不到刑事起诉条件、符合行政违法情形案件,及时移送行政执法部门处理;对28件达到刑事立案标准线索,建议行政机关移送,并监督公安机关立案”……这组数据来自山东省检察院知产办,印证着知识产权检察综合履职正在齐鲁大地上焕发着旺盛的生命力。

  山东省检察院知产办主任孙硕告诉记者,他们在对下开展业务指导时,始终强调“把每个案件做优、办实”。“对工作中发现的具有监督价值的复合型线索,从不同角度同步审查,实行全方位、全要素、多环节办案,在刑事追责、民事保护、行政监管、公益诉讼中寻找最佳路径,实现‘四大检察’职能融合发展。”

  理念是实践的先导。临沂市检察机关在办理假冒注册商标灭火器刑事案件时,发现全市该类案件频发,遂向行政监管部门发出诉前检察建议,督促行政监管部门进行拉网式排查,有效促进了行业规范监管,净化了消防市场环境。

  纵观此次受到表扬的集体和个人,你还会看到许多综合履职的鲜活事例——

  福建省检察院知产办在履行业务指导职能时,围绕国家地理标志产品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积极挖掘知识产权公益诉讼线索,指导晋江市检察院做实灵源万应茶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益保护,推进该品牌增产增值;

  浙江省绍兴市柯桥区检察院纺织品花型著作权纠纷系列虚假诉讼检察监督案办案团队,通过刑事打击剜除在当地长期盘踞的犯罪团伙,通过民事检察监督纠正当地法院多年来办理花型著作权侵权纠纷案件中的错误倾向;通过行政检察上下联动,建议版权主管部门撤销涉案作品登记证书,有效提升了当地纺织品花型著作权保护质效;

  江苏省苏州工业园区检察院第三检察部主任王军在办理王某红、徐某成假冒注册商标案时,在加强与行政执法机关沟通、精准打击犯罪的同时,因为牵涉到食品安全领域,还依法提起刑事附带民事公益诉讼,维护好社会公共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