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去超市想买些明天的早点，刚上到超市二楼，就在蔬菜区看到了买菜的父亲。我愣了愣，不由的停了下来。

    他弯着腰在专心择菜，手里提着超市的篮子，沿着菜品摆放的顺序慢慢变选边走，买菜的人较多，他不时的与人错身，但眼光始终在蔬菜及价格标牌上来回交错。父亲由于背对着，没有发现我。超市里人来人往有些喧杂，但因为看见了他，我却感觉着一种安定，就这样我看了许久，别样的情愫在心底缓缓化开。

    与父亲自然是熟到不能再熟，往常都是在家里相处，虽然我结婚后大家分开住了，但经常回家吃饭，也会结伴出行，大多都是面对面的交流，很少有这种在身后悄悄注视着另一人的情形。不过在印象之中，此种场景还有过另一次。

    那是父亲送我外出求学的一段经历。学校离家很远，没有直达车，父亲与我大包小包的很早便出发，晚上接着转车，次日凌晨才到达目的地，我又累又困，父亲也累坏了。等办好交接手续，领好床单被褥，天差不多已经放亮。两人拖着行李来到宿舍，我一屁股坐下，再也不想动。父亲张罗着打来开水叫我去洗澡，自己则开始动手替我摆行李铺床铺，收拾停当，便唤我躺下休息。疲倦和困意如山崩地裂一般，我丝毫招架不住。等醒来时，时间已到了当日下午，父亲背对着我坐在床脚边，手臂支着床架在闭目休息。我稍一起身，他便惊动，转身看我，见我醒了便微微笑了下，说已经过了饭点但盒饭给买回来了。我环顾四周，熟悉的物品都已经被摆放到位，心里面不由的一阵自责和心痛，赶紧想换他躺一下，父亲回绝说身上都是汗，刚才已经缓过乏了。父亲陪了我两天，见一切顺利，便起身与我告别，我跟着他一路走向公交站台。父亲不住的叮嘱着一些琐事，放在平日肯定嫌他烦，但此时我却默默的听着记着，悄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站台前方是个十字路口，父亲执意让我留下，刚转身要走，又回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沓十元的纸币塞给我，说小面额的方便好用。说完再次转身离去。父亲个子不高，背也微微有点佝偻，很朴实的一身衣服，在人群中看起来就是最平凡的普通人，看着他的背景在车流中穿梭慢慢远去，我的眼泪终于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父亲比较早就离岗在家，早些年一直叨念着想外出另谋一份差事，被我们一家人劝止后，就一直在家读书看报写大字。本来应该是清闲下来了，但这段日子他却快速的显现出了老的迹象，也许是人到了年纪，也许是因为赋闲的不适应。父亲一辈子都没有当官，虽然有他自己的主张，但却不轻易会强加于人。有时显得有点固执，让人觉得他不服老，有时又会和你谈人生，指点着处理一些关门过节。父亲只是个普通人，但他给予我的，却是大山一般的关心与支持，波澜不惊却延绵不绝。

    我准备上前喊他，怕他会突然吃一惊，于是绕到侧边才拍了下他的肩膀。父亲抬头见是我，笑了下，问怎么也来了。我说要等他买好菜帮着提回家，他执意回绝，提着菜篮又转开去了。

  （作者单位：安徽省黄山市黄山区人民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