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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恋的耳朵
作者:梁真 发布时间:2014-01-07 14:57:01
在很遥远的时候,古人的耳朵里住过一位“房客”:寂静。 你比如,“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 “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从这些诗词中,我们不禁感叹到:古人的耳朵真是有福啊。 你读着这些句子,就会感到世界一片清寂,心境安谧至极,连头发丝坠地都听得见。 其实并非无声才叫寂静。深巷夜更、月落乌啼、雨滴石阶、风疾掠竹……寂静之声,更显清幽,更让人神思旷远。对于好声音,明代的陈继儒在《小窗幽记》中曾写到:“论声之韵者,曰溪声、涧声、竹声、松声、山禽声、幽壑声、芭蕉雨声、落花声,皆天地之清籁。” 想起儿时的夜晚,耳朵就会蹑手蹑脚地溜进一个声音,心神即被它拐走了:厅堂有一盏木壳挂钟,叮当叮当,永不疲倦的样子……那钟摆声静极了,全世界似乎只剩下它,我边默默帮它计数,一、二、三……边想象有个孩子骑在上面荡秋千,冷不丁,会想起老师说的“一寸光阴一寸金”。我想,这叮当声就是光阴,就是黄金了罢。 回头看,那会儿的夜真静啊,童年的耳朵真有福。 可是今天,我们的耳朵里住着哪些“房客”呢? 喇叭声、汽笛声、发动机的轰鸣声,拆迁、爆破、装修、铁轨震荡、机翼呼叫……它们都有一个集体的名字:噪音。这是时代对耳朵的围剿,你无处躲藏,双手捂耳也没用。 朋友对我说,现代人的特征就是:溺爱嘴巴,宠幸眼睛,虐待耳朵。 不是么?论吃喝,我们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视觉上,服饰、花草、橱窗、广场、霓虹,所有的时尚主张无不在“色相”上下功夫。 口福和眼福俱饱矣,那么耳福呢? 我们几乎满足了肉体所有部位,惟独冷遇了耳朵。 做一只现代耳朵真的太不幸了,古人造就了“悦耳”一词,实在对不住,我们更多的是“虐耳”。 有个说法叫“花开的声音”,一直,我把它当作诗意幻觉,直到遇到一个老乡,她说从前在老家,夏天暴雨后,她去挖野菜,总能听见野花绽放的声音,四下里噼啪响…… 现在,我才明白:她没听错,那不是幻听和诗心的矫造,我深信那片野地的静,那个年代的静,还有少女耳膜的清澈——她有聆听物语的天赋。 我们听不见,或是难以置信,是因为失聪日久,被磨出了茧子。 这个世界已经把耳朵里的房客赶了出来。 是的,我们的耳朵失去了伟大的爱情。 责任编辑:
陈文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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