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在公安部部署、指挥下,福建、浙江、湖南、贵州、四川5省公安机关联合收网,现场缴获定额普通发票、通用机打发票等各类假发票255.8万份,为近年来罕见。行动中,《法制日报》记者随警作战,全程直击该制售假发票地下“黑工厂”的捣毁过程。

    抓捕时印机正疯狂印刷

    福建南安305国道丰州镇外,有一座普通四层民房,外墙甚至没有粉刷,大门上用油漆刷着“厂房仓库出租”字样。

    这样的火柴盒式建筑,在闽南地区随处可见。但当民警准备冲入这座民房时,才发现该建筑看似普通,实则暗藏玄机:唯一通往建筑内部的两扇门紧锁,无法打开,一二层窗户用铁栅栏挡得严严实实。

    民警强行撬开栅栏,才得以进入。

   “犯罪嫌疑人已经被控制。”大约10分钟后,楼内传来捷报。记者随即跟随民警进入,走过幽暗的楼梯,进入一处弥漫着浓重油墨味的地下室。

    此时,这个七八十平方米的地下室内,4台“富士”印刷机正在高速运转,伴随着巨大的噪音,成版的发票如雪片一样飘然落下。5名犯罪嫌疑人尚未回过神来,怔怔地听候处置。

    记者看到,房间内到处摆放着假发票成品、半成品,尤以“××省地方税务局通用定额发票”和“××省通用机打发票”居多。

   “这个地下室极其隐蔽,犯罪团伙把所有窗户用纸板封死,即使里面机器声音再大,外面人也听不到。”办案民警告诉记者。

    几乎在同时,另一组抓捕民警赶赴浙江苍南,将该团伙头目黄某、陈某夫妇抓获。

    税务人员惊叹“真专业”

    在现场,税务部门人员向记者出示了真实发票。记者仔细比对,发现这些假发票无论外观还是质感均与真发票无异。犯罪团伙甚至采用防伪纸张,对着光源能清晰地看到水印。

   “这个地下印刷厂实行流水线打印,各个工序一个不差,非常专业。”在对现场进行简单查验后,税务人员说道。

    据介绍,该团伙印制假发票大致要经过这样的流程:买家首先发来真发票样本,并指定发票代码区间；随后,该团伙专业人员根据样本进行制版；版样精确调试后,再经过一道道打印工序完成。

    发票印刷对精度要求极高,非专业人员不可。为此,黄某、陈某夫妇高薪聘请了两名技术人员。

    但终究是“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税务人员告诉记者,好比公民身份信息,发票也有“ID”信息。犯罪分子印刷技术再高,也无法做到发票代码、密码等信息相互匹配、一致。

   “正因为这个原因,所有假发票都不能兑奖,密码都是随机印上的。”这位税务人员说。

    经警方核验,当天仅在该地下窝点缴获的假发票就达113万份。而这只是该窝点制售假发票的一小部分。办案民警介绍,该团伙采用“订单”模式,这给警方认定犯罪数额等带来一定困难。在莆田市公安局的讯问场所,黄某交代,其窝点只有在买家下单后才组织生产,并以快递发货,从不囤积。“有单子我们就做,日夜加班,没单子就停工。”

    全链条打击“一锅端”

   “我早就知道干这个违法,可我老公说为了我们生活得好点,一定要做。”陈某懊悔地说。

    黄某、陈某夫妇均为浙江苍南人。据黄某交代,几年前,老家的朋友说“印发票的业务很赚钱”,于是进入这个行业,并逐渐向福建转移。就在4月8日,抓捕行动的前一天,赚了不少钱的黄某、陈某二人回到苍南,准备买一套别墅。

   “印刷业在浙南一些地区比较发达。近几年由于当地公安机关打击力度加大,制售假发票违法犯罪行动有逐渐向周边地区扩散的趋势。”侦办此案的莆田市公安局经侦支队支队长吴江山介绍。

    今年1月4日,莆田警方接到群众举报线索,立即进行缜密侦查,发现该团伙往往“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不到3个月,该团伙就在莆田三易窝点,每次都租赁简易农民房。清明节前夕,该团伙又把窝点从莆田搬到泉州,原定在3月底收网的行动也由此推迟。

    几年下来,黄某等人非法获利多少?面对警方的讯问,黄某的回答是:“赚了多少我也不知道,每单也就一两万吧。”

    但据办案民警介绍,假发票的巨大市场和暴利是驱使黄某等人铤而走险的原因。以一本50份的发票为例,成本在六七角左右,而卖出价格则为5元以上,利润之高可见一斑。

    根据警方调取的黄某、陈某开立的数个银行账户详单显示,他们接受买家货款非常频繁。记者在陈某的一个银行账户上看到,其在2011年4月至2012年5月间,就收到货款二三十笔,每笔两万元至6万元不等。而黄某名下的一个账户,最高单笔货款达20余万元。

    针对该犯罪团伙形成产供销一条龙服务的特点,公安部部署5省公安机关,在查清犯罪事实的基础上开展集群战役。截至目前,共破案6起,打掉犯罪团伙3个,捣毁印制假发票窝点两个、储藏窝点7个,抓获包括黄某上下游在内的犯罪嫌疑人18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