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五矿集团有限公司原总经济师何仁春接受监察调查”。8月7日下午,这样一条消息出现在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上。

  值得注意的是何仁春接受监察调查的时间点。此前4天,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开辟专栏,集中公布十九届中央第三轮巡视反馈情况,中国五矿集团有限公司党组正是被巡视对象之一。

  经党中央批准,十九届中央第三轮巡视对3个中央单位和42家中管企业党组织进行了常规巡视。从巡视反馈情况看,有的党组(党委)履行全面从严治党“两个责任”不够有力,有的推进企业纪检监察体制改革不够到位,有的对巡视发现的问题整改长效机制不健全等。

  接受《法制日报》记者采访的专家认为,在当前深化国有企业改革的背景下,对中管企业进行巡视全覆盖,是对国企管党治党工作的一次全面体检,巡视发现的问题恰恰说明国企在全面从严治党方面存在不足,下一步亟需创新国企纪检监察工作体制机制,为国企改革提供纪律保障。

  全面开展政治体检

  对于改革意义重大

  在此次被通报接受监察调查之前,何仁春已经退休两年11个月。

  何仁春是湖南郴州人,除了最后6年任职中国五矿集团有限公司总经济师之外,其他时间都在湖南当地工作。

  何仁春37岁时已经任职湖南省国际经济开发集团实业公司总经理。41岁时升任湖南省国际经济开发集团公司副总经理兼湖南平和堂实业有限公司副总经理。

  2002年5月,何仁春出任湖南省有色金属工业总公司副总经理。2004年年初,湖南省决定组建湖南有色金属控股集团有限公司,公司组建后,何仁春出任董事长、党组书记。一年后,他又兼任湖南有色金属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

  2009年12月,中国五矿集团有限公司增资重组湖南有色金属公司并控股,湖南有色金属公司由此进入中管企业怀抱。次年7月,何仁春上调中国五矿集团有限公司,任职总经济师,6年后退休。

  此轮巡视,由中央第十四巡视组对中国五矿集团有限公司进行常规巡视,巡视结束后,何仁春被查。

  《法制日报》记者梳理发现,自今年3月20日新华社发布十九届中央第三轮巡视启动消息以来,42家被巡视中管企业至少有11名领导干部被通报接受审查调查。

  例如,3月22日,中央纪委国家监委驻国资委纪检监察组、四川省纪委监委发布消息称,中石油集团原副总经理李新华接受审查调查。

  随后,中国电信黑龙江分公司原总经理助理梁宝忠、中国石油测井公司原副总经理杨再生、中国石油独山子石化分公司党委原书记付德新、鞍钢集团专职董(监)事办原主任袁雪峰等接受调查。

  经党中央批准,今年3月至6月,十九届中央第三轮巡视对3个中央单位和42家中管企业党组织进行常规巡视,由此完成了对中管企业的巡视全覆盖。

  今年8月3日,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开辟专栏,集中公布十九届中央第三轮巡视反馈情况。

  北京科技大学廉政研究中心主任宋伟告诉《法制日报》记者,此轮巡视实现了对中管企业的全覆盖,这充分反映了党中央对中管企业巡视工作的高度重视。

  北京大学廉政研究中心副主任庄德水在接受《法制日报》记者采访时称,本轮巡视是对中管企业的一次全面政治体检,也是在当前深化国有企业改革背景下对国有企业管党治党方面进行的一次全面检验,对于继续深化国有企业体制改革意义重大。

  在庄德水看来,这次巡视反馈还有两个看点,一是在巡视全覆盖的背景下发现中管企业存在哪些新的问题,二是看看十八届中央巡视发现的问题是否得到整改。

  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刊文综述称,“在反馈会上,巡视组肯定了被巡视单位党组织坚持党的领导、加强党的建设、推进全面从严治党,政治生态明显好转,改革发展取得明显成效”。

  但巡视也发现了一些突出问题,这些问题包括:在落实全面从严治党主体责任和监督责任方面,一些被巡视单位被指出主体责任压得不够实,压力传导层层衰减；有的纪检监察组落实监督责任不到位；一些重点领域和关键岗位存在廉洁风险等。

  庄德水认为,从巡视反馈情况看,发现了一些共性的问题,比如落实全面从严治党等方面,这说明全面从严治党确实永远在路上,特别是在我国的反腐败斗争取得压倒性胜利的背景下,也不可以放松警惕。

  “尤其是党的十九大之后,中央对全面从严治党提出了很多新要求、新指示,但与中央的要求相比,与国企本身所具有的政治地位相比,这次巡视所暴露出来的问题说明有些中管企业与这些要求还有较大的差距。”庄德水说。

  四风问题仍是难点

  必须坚持露头就打

  何仁春被查,反映的是中国五矿集团有限公司党组全面从严治党工作存在不足。

  “贯彻落实全面从严治党战略部署不够到位,履行‘两个责任’还不够有力。”中央第十四巡视组在反馈情况时这样说道。由此导致的结果之一是,中国五矿集团有限公司“违反中央八项规定精神问题时有发生”。

  值得注意的是,2015年6月,十八届中央第六巡视组向中国五矿集团有限公司党组反馈专项巡视情况时曾指出,公司“四风”问题屡禁不止,违规公款打高尔夫球、违规发放节假日补贴问题仍然存在。

  《法制日报》记者梳理45份“巡视体检报告”发现,“违反中央八项规定精神问题”是一个高频表述,总计有36家被巡视单位存在同样问题,占比达80%。

  比如,中国航天科工集团有限公司“整治‘四风’及违反中央八项规定精神问题力度不够,存在招投标不规范等问题”,中国南方航空集团有限公司、国家电网有限公司的二级公司、国家电力投资集团有限公司“违反中央八项规定精神问题屡禁不止”等。

  宋伟说,这一表述反映了中管企业在全面从严治党过程中仍然存在一些薄弱环节,与党中央的要求还有一定差距。这一巡视反馈结果符合党中央对反腐败斗争形势依然严峻复杂的判断,也说明了我们必须要有全面从严治党永远在路上的决心。

  “存在形式主义、官僚主义问题”也是一个高频表述。记者统计显示,在45份“巡视体检报告”中,总计有25家被巡视单位存在形式主义、官僚主义。

  在具体表述上,中国航空发动机集团有限公司“文件多会议多等形式主义、官僚主义问题仍然存在”,中国宝武钢铁集团有限公司“形式主义、官僚主义问题比较突出”,中国南方航空集团有限公司“文山会海”等形式主义整治不力且“党建工作存在过度留痕问题”等。

  在庄德水看来,反形式主义、官僚主义是当前反“四风”的重点,也是作风建设常态化的重要体现,中管企业存在的形式主义、官僚主义的问题,足以说明我们在作风建设方面还需要实现常态发展目标。

  在宋伟看来,“巡视体检报告”剑指形式主义、官僚主义,充分表明了中央清除形式主义和官僚主义的决心,要对此进行坚决反对和整治。

  “形式主义、官僚主义之所以难治理,就在于与官场的政治生态紧密相连,个别党员领导干部不是扎扎实实干事,而是搞虚招、假作为,背后是执行政治纪律和政治规矩不到位、作风建设不到位。”庄德水分析说。

  党的十九大之后,中央全面启动集中整治形式主义、官僚主义工作。

  今年3月,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各级政府要坚决反对和整治一切形式主义、官僚主义,让干部从文山会海、迎评迎检、材料报表中解脱出来,把精力用在解决实际问题上”。

  接着,中共中央办公厅发出《关于解决形式主义突出问题为基层减负的通知》,明确提出将2019年作为“基层减负年”。

  宋伟认为,形式主义、官僚主义也是当前难啃的“硬骨头”,解决好这一问题必须既从思想源头入手,同时也要从制度层面着手强化权力监督和制约。

  在庄德水看来,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一方面是坚持露头就打,对形式主义、官僚主义实行通报曝光形成震慑；另一方面,要从体制机制上深挖形式主义、官僚主义产生的根源,从工作机制上加强对中管企业的日常监督和管理,同时从思想上清除形式主义和官僚主义产生的土壤。

  整改落实不够到位

  长效机制亟待健全

  《法制日报》记者根据巡视反馈情况统计发现,44家被巡视单位的整改工作存在问题。

  其中,中国商用飞机有限责任公司、中国铝业集团有限公司、国家电力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国家开发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招商局集团有限公司、华润(集团)有限公司6家单位“边改边犯”。

  比如国家电力投资集团有限公司,“上次中央巡视反馈问题整改落实不到位,有的边改边犯”。再如招商局集团有限公司,“落实整改责任不够到位,整改责任意识不够强,存在边改边犯等问题”。还有华润(集团)有限公司,“落实整改责任不到位,巡视‘后半篇文章’做得不够实,存在边改边犯等问题”。

  更多的被巡视单位存在整改不彻底、长效机制不健全等问题。

  比如中国一重集团有限公司,对巡视、审计发现的问题整改不到位,整改长效机制不健全。再如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有限公司,履行中央巡视整改主体责任有偏差,有的问题整改缺乏一抓到底的决心和韧劲。中国石油化工集团有限公司落实中央巡视整改责任不到位,有的问题整改不深入、不碰硬。

  对此,宋伟认为,这些表述都是与党中央要求对标后提出的一些问题,说明中管企业在落实中央各项要求中还存在不到位、不彻底的情况。巡视反馈情况专门指出这一问题,也反映了巡视工作的与时俱进,有助于督促中管企业进行整改。

  庄德水分析说,巡视整改一直是个老大难问题,其实能不能整改不是一个工作态度问题,而是一个政治立场的问题,巡视反馈情况将这个问题列进去,从中可以看出,下一阶段中央会把巡视整改作为工作重点,做好巡视的“下半篇”工作。

  此次巡视反馈情况与之前相比还有所变化,巡视发现的问题多是着眼于大局,比如“党的领导融入公司治理结构有待进一步完善,防范化解重大风险不够到位”,比如“落实全面从严治党战略部署不够深入,党委履行主体责任不够到位,纪检监察机构履职有差距”,比如“推进企业纪检监察体制改革不够到位”等。

  宋伟的解读是,这种变化说明十九届中央巡视更加强调政治巡视,比如此次对中管企业的巡视,则是更加注重中管企业对党中央决策部署的落实情况的监督。

  在庄德水看来,巡视反馈提出的这些问题,恰是对应着当前的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新趋势,对应着当前纪检监察体制改革新趋势,也对应着国有企业改革发展新趋势。

  “下一阶段,中央将着力推进国企的纪检监察体制改革,让国企纪检监察机构能够适应新时代发展的要求,承担起监督执纪问责的重任,为国企改革提供纪律保障。”庄德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