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吹过，枯黄的树叶依依不舍地离开树枝。落入泥土中，化为肥沃的养料，滋养明年春天鲜美的花朵。

    当太阳的最后一缕光辉从大地上消失，整个乡村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中，安谧的乡村小路上，只有一轮残月与路旁的枯树作伴。

    母亲戴着老花镜一如既往地坐在沙发上绣十字绣。在细细的为她分配绣线后，一月才能回家的我便坐在她身旁看起了电视。不一会儿，一根绣线已经绣完。母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下意识地转过头，只见母亲用枯枝般的手捋了一下额前遮住视线的斑白头发，揉了揉疲劳的眼睛，又慢慢地拿过绣线，把线头放到嘴里，然后用手将线头捻了又捻，试图将它穿过手上那根绣针的针眼，一次，两次……顽皮的绣线似乎和母亲玩起了游戏，每每当绣线靠近针眼时，它便偏向一边。无奈，母亲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前面的动作，终于，母亲将绣线穿过了针眼。当母亲低头继续刺绣时，我忽然瞥见母亲的头上多了几根白丝，它们像一束强光刺痛着我的眼睛。鼻子一酸，眼睛变得有些湿润了。

    想不到短短几年，母亲竟在不知不觉中苍老了许多。头上的几根白丝早已变成了银发，只是粗心的我未曾留意而已。想起过往的种种，昔日与母亲顶嘴、激怒母亲的情景便不断地在我的脑海中浮现，自责和悔恨之情油然而起。母亲向来对我要求很高，很严厉，而当年处在青春期的我并不理解，总觉得她不爱我，所以对她并不充满好感，一直都不大与她亲近，还常与她唱对台戏。而今天，看到母亲头上的这满头银发，我震撼了，母亲还不到六十呀，都是因为子操劳，疾病缠身，让她过早地失去自己的青春年华。

    夜已深了，人也倦了。母亲仍在专注地绣着那幅十字绣。我已无心观看那精彩纷呈的电视节目了，便趴在桌子上端祥起母亲的面容，发现母亲眼角皱纹又深了，视力也大不如从前了。倦意写满了她的脸，终于，她绣完了最后一根线，收拾好东西，对我说：“早点睡，别看太久啊！”然后慢慢地走向自己房间，看着她那佝偻单薄的背影一步一步远去，想到她为了这个家操劳的情景，不由地鼻子又一酸。

    母亲好似片片树叶，在枝头时甘愿衬托如花朵般的我们；离开枝头后，又化为滋养我们的养料。母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后代，我们应当用来拳拳赤子之心来报答她们。古人云：“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难道真的要等到酿成这样的遗憾之后才懂得回报吗？

    月上枝头，夜风袭来，树枝摇曳，秋叶飘飞，在月色映衬下，就像翩飞的蝶，落在了地里，也飞向了远方。乡村的夜静了，也更美了。

   （作者单位：湖南省常德市鼎城区人民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