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安机关打击各类经济犯罪的过程中,制售假冒伪劣商品、药品等常见的经济犯罪是打击的重中之重。因为这些均涉及民生领域,跟百姓生活息息相关,更是百姓迫切希望解决的问题。严厉打击制假售假行为,不仅维护了市场秩序,也是对市场诚信的有力保障。

    近日,公安部通报多起食品药品大要案,其中包括一起跨国制售假药案——公安部统一指挥浙江、广东等地公安机关成功侦破特大跨国制售假药案,抓获主要犯罪嫌疑人50余人(其中外籍主要犯罪嫌疑人4名),案值近10亿元。

   《法制日报》记者采访了侦办此案的专案组民警,了解到这起特大跨国制售假药案侦破详情。

    两张货单一个号码

    案件追溯到2014年7月16日,浙江省义乌市市场监管局接到群众举报后,在义乌港一个仓库内查获大量全英文包装标识的可疑药品,总计160箱180万余粒,货值共计人民币1.8亿余元。之后的鉴定结果显示,被查获的可疑药品中含有西布曲明、酚酞、西地那非等国家明令禁止添加的药品成分,且均为假药。

    2014年8月15日,义乌市市场监管部门将案件移送到义乌市公安局。8月16日,义乌市公安局正式立案侦查,并成立特大跨国制售假药专案组。8月17日,浙江省公安厅治安总队副总队长丁仕辉率员赶到义乌指导案件侦查工作。

    “接手案件后,我们首先对收货人黄某进行询问查证,围绕假药来源、流向进行追查。”义乌市公安局副局长、专案组组长陈东说。

    黄某是义乌一家外贸公司的翻译,其老板是外籍人。黄某说,当时老板告诉她,货是自己国外一个化妆品客户的朋友的,发货时不需开箱验货,只要与其他化妆品货物拼柜出货到埃及即可。

    被查扣的假药是分两批从广州发往义乌的,发货人是谁?这是关键。作为收货人的黄某却是一问三不知:自己只是按老板的吩咐与一名男子联系,联系方式是一个186开头的手机号,不了解对方的具体情况。黄某是装模作样还是真的不知情?多方查证后,民警觉得黄某只是一个办事人员而己,涉案可能性不大。

    不巧的是,黄某的老板及其国外化妆品客户于案发第二天凌晨就从上海机场出境回国,无法联系。

    留给办案人员的线索少之又少:两张货单、一个号码。侦查工作围绕这个号码以及两张货单展开,但货单上的手机号均无机主登记且都己停用,线索似乎中断了。

    民警另辟蹊径,通过调查发现,186机主是广州某外贸公司翻译、宁夏人杨某。杨某是180万余颗假药的发货人之一。同时查明,货单上一个手机号的机主与制药机械、制药原料药供应商、假药经销商等均存在密切联系,不是简单的销售卖家,可能是假药生产者。

    2014年8月,此案被列为公安部指定管辖部督案件。

    制假网络浮出水面

    2014年9月2日,专案组成员赶赴广州调查杨某行踪。然而,三天三夜的侦查后,民警一无所获。

    “会不会换了住处?”民警马上调整侦查思路和措施,发现了杨某位于广州市荔湾区银洋阁的另一住处。“出租房有19楼,杨某具体住哪个房间,我们无法确定,又不便去问,怕打草惊蛇。我们只能一层一层地走。”专案组民警说。

    2014年9月18日,民警终于发现了杨某的踪影。“我们透过一个半镂空的防盗门看见,一个四五岁的男孩正在屋内玩耍,我们一眼就认出那是杨某的孩子。不用说,那里无疑是杨某的落脚点。”民警说。

    根据调查,杨某只不过是个买方翻译,供货方到底是何人?

    经过进一步调查,一个发货的神秘女子进入警方视野:刘某,广州人,曾为保险公司员工。刘某的送货地点是白云区滘心东街一处房屋。

    经过数天的蹲点守候,民警发现:刘某和一男子经常驾驶一辆车来到滘心东街这处房屋。综合各方面情况,民警判断这处房屋极有可能是制假窝点。

    民警围绕刘某及滘心东街的这处房屋展开调查,发现重要线索:嫌疑车辆车主杨飘,2013年曾因制售假药被陕西公安机关取保候审,其妻为苏某。杨飘的弟弟杨彬于2009年因制假狂犬疫苗致人死亡在逃,杨彬之子杨某某在中国农行银行账号资金走动异常,其中一笔汇款时间与黄某在义乌托运处提货的时间吻合。

    随着侦查工作进一步深入,多个嫌疑窝点陆续查清,整个案件轮廓逐渐清晰,制假团伙落脚点、制假窝点、假药存放仓库、物流快递收发点及部分假药买家落脚点悉数被警方查明。

    循线追踪斩断链条

    2014年10月9日,公安部、浙江省公安厅、广东省公安厅在广州市白云区新市派出所设立指挥部,分成五个抓捕组进行统一集中收网行动。

    第一轮收网行动结束,17人落网,30多名窝点工作人员取证后被遣散。警方同时查获假药生产及包装窝点3个,捣毁假药生产线两条。

    犯罪嫌疑人到位,案件似乎到此为止。然而,当办案民警看见现场完善的设备、种类繁多的假药后,决定继续深挖此案。

    围绕假药生产工序,民警开始追查为杨彬、刘某团伙提供支撑的药用机械、模具、原料药、印刷、包装、铝箔制版、胶囊、运输等枢纽环节。

    通过审查,办案人员从杨彬、刘某团伙中又牵出多个假药犯罪团伙。

    2014年10月中旬,外籍人“阿里”团伙设在广东省广州市番禺区礼村的一生产假药窝点被打掉。随后,警方又在广州打掉了外籍人“默罕默德”的上家阮少容假药销售窝点、为杨彬团伙提供制造假药机械和定制假药模具的上海某制药机械厂窝点,抓获了为杨彬团伙提供假药上色服务的同案犯罪嫌疑人胡俭发。

    2014年12月3日,专案组组织开展第三轮集中抓捕行动,分别在广东广州、深圳,江苏常州,浙江瑞安等地抓获犯罪嫌疑人10人,查获假药生产及包装窝点3个,捣毁假药生产线两条。

    通过深挖扩线,专案组获得联案件线索共44条,涉及全国17个省市。

    今年4月23日,第二次集群战役在浙江省新昌县发起。此次战役目标指向假药包装材料的源头生产商,假药包装材料涉及假药用铝箔、假药胶囊等研发生产的全环节。

    此外,专案组又分两次将80条线索快速传递到13个省市公安机关协查,上海、广东、山东、河南、甘肃、江苏等地先后破获一批制售假药案件。仅山东济南警方根据义乌市公安局移交的线索,就抓获12名涉假药犯罪嫌疑人,涉案价值3000余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