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迷雾，水瓢一舀一舀，一道道工序，一缕缕清香，那时候，连添柴火也是幸福的。年末的豆腐，伴着神奇的力量，童年，那些盼着盼着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还倚着嘎吱作响的帘门，父亲忙碌的身影，温暖的豆腐脑，年末，是盼望春节就着豆腐花幸福的情绪。

     一、父亲说：给生活一点留白

   “画画是需要留白的，艺术大师往往都是留白大师，方寸之地亦显天地之宽。”第一次耳闻留白，那是在初中，教画的杨老师带着嘶哑的声音至今还停留在脑海。那时虽然在学画画，但第一时间浮现在脑海的确是与国画丝毫不相关的食物--豆腐。

    父亲是个极严肃的人，所以小时候大抵没和我们讲多少故事，而关于豆腐的故事，确是父亲极少所述故事中让我印象最深的一个。

    每年的年末都是村里最闹腾也是最欢乐的时光，外出打拼的，远走求学的都纷纷赶回家乡，家家户户团圆起来。年货、食物到那时候，天南地北的东西眼花缭乱、应接不暇，但村里却一直有这么个习俗，每年除夕之夜的前几天，每家每户都会亲手做豆腐。对，美味的豆腐。雪花静谧地飘着，我与弟弟紧紧依偎，一边期盼地看着父亲忙碌的身影，一边小心翼翼地添着火柴。而每年的这个时候，豆浆与豆腐花便成了儿时记忆里最甜蜜的零食。

    父亲说：在很久很久之前，我们的先祖曾经是一位高官，他娶了一位贤淑的妻子，而他的这个妻子厨艺非常之好，其中尤其擅长亨饪各种豆腐。这位美丽的妻子，深爱着他的丈夫，每次都极其用心的做各种美味的食物慰劳他劳累的丈夫。然而，我们这位先祖因为官场事务繁忙，每每总是匆匆食之，便忙于官务了。而她的妻子，却从不曾抱怨，一如既往地准备各种美食。有一年冬天，除夕将至，先祖的妻子不慎感染风寒，而膝下的子女也因常年父亲的“冷落”感到不满。于是，这位妻子，不顾天寒料峭，亲手调做了各种美味的豆腐，准备除夕家人团聚之时给丈夫一点暗示。然而因为身子虚弱，先祖的妻子仙逝于除夕之夜，只留下各种精心的豆腐。先祖看着妻子调制的豆腐全品，后悔不已，明白妻子的隐喻，自己与家人相处时间确实过短，没有好好珍惜亲人之情，于是毅然辞官归隐。每年年末之时便另人做各种豆腐宴品，以做家人团圆之食，并告诫自己的后人，无论事业在如何繁忙，都务必给自己的生活一点留白。久而久之每年年末食豆腐便慢慢演变成我们现在的一个习俗。

    小时候，懵懵懂懂的总是隐隐抵触、埋汰着故事里的先祖，而随着年龄增长才越发明白父亲故事的含义。现如今，不管身处何方，每年年末，我都必然归家过年。而每每吃起豆腐，便想起父亲的故事，想起过年的光景，团圆的时光。

    二、那一时“温柔的坚强”

    边云递过一本相册，他的妻子霞有些羞涩，轻轻依偎在他怀里。届时，屋里头的灯光有些暗，而此刻，恰巧一缕霞光沿着窗子，偷偷溜了进来，照亮相册上几个字---“温柔的坚强”。而故事，就像那缕恰好的霞光，温柔充满色彩。

    那时候，边云与霞刚大学毕业，霞迟疑着是工作还是读研。边云大手一挥：“有我呢，你只管好好读书，读完硕士在读博士，我供你。”

    年轻的时候，总会立下些豪言状语，青春就是在不断的誓言与承诺中悄然度过的。但有时候往往梦想与现实总是老死不相往来的。边云在霞读研的大学旁租了个小屋，两人靠着边云微薄的工资与霞的助学金开始过平静的生活。

    这些天，接连几个晚上，霞都感觉边云睡眠不好，经常翻来覆去。霞问：“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边云笑笑：“没什么，是皮炎犯了，痒的难受。”霞有些疑惑，只是催促边云去医院看看。

    第二天，却见边云提着一袋豆腐回家了。他说：“我今天去一个老中医那讨了个偏方，说是只要多吃豆腐，病就会好的。”说完，晃了晃手里的豆腐，霞有些半信半疑。

    霞的厨艺并不好，第一顿做了最简单的清蒸豆腐，菜端上桌，小小的屋子里飘散着清香。不待霞发话，边云已经舀了满满一勺倾入碗中大口大口吃起来，就像放学回家时饿极的孩子。霞开始每天尝试着按照菜谱做款式不同的豆腐，不管霞做什么，边云都吃的津津有味。

    而边云却隔三岔五为霞买回半只卤鸡半斤泡凤爪的，说霞陪他受这么久的豆腐罪，所以要犒劳霞。霞劝他也吃点，可他总咂吧一下嘴说：“大夫说我不能摄入高脂肪。”霞觉得真是委屈边云了。他以前可是最喜欢吃回锅肉、片皮鸭，特别是辣死人的火锅，现在却一点儿也沾不得了。

    转眼过了三个月，霞总是变着法的煮各种豆腐给边云，而时间也一天一天过去，眨眼间便到了过年的日子，这些天霞欣喜的发现，边云不在翻来覆去似乎是皮炎好了。那天，霞拿着助学金匆匆从导师那离开，准备给边云一个惊喜。一进家门，

    却见桌上摆满丰盛的饭菜。有鸡有鱼，还有一盘麻婆豆腐。座椅上，放着一件漂亮时髦的红色大衣。边云含情默默的等着霞入席。

    原来，边云根本就没得所谓的皮炎病，三个月前，边云的公司破产，边云丢了工作，三个月前，边云与霞去逛街，霞看上了一件极好看的红色大衣。于是便有了边云的三个月豆腐餐。

    年后的不久，边云便与霞领了结婚证，拍婚纱照相册的时候，霞特意在相册的首页与末页加上了当初霞做的豆腐，并为这一本充满爱的相册，取了个名字，“温柔的坚强。”纪念他们的“豆腐爱情。”

     三、尚品人生，清白豆腐

    包小多和大多我们想象的厨师一样，有个雄浑的身躯。第一次见到包小多是在酒吧，据他自己说喝酒是能够减肥的，原本他也曾是一个英俊的少年，说罢把一张老旧的照片拿出来晃晃，不过昏暗的酒吧里，谁也不曾见到他曾经英俊的面容。包小心是包小多的妹妹，我在尝过他们店里的豆腐脑后，这才给我讲了点包小多“英俊”的故事。

    10年之前，包小多确实是个英俊爽朗的小伙，那时候家里穷，没能让包小多继续上学，初中之后，就孤身一人外出打工来了。所幸的是包小多，勤快肯干，很快便在这个城市立足了。但是立足归立足，却也只是解决温饱问题罢了。包小多凭借着勤快与能干的身子，辗转在各个工地上，做着体力活维持生计。有一年冬天，天特别冷，风冻的人压根不想出门，转眼就要过年了，包小多寻思着买点年货准备回老家团圆。然而，天不尽如人愿，就在年前的几天，包工头携着巨款跑路了。这对当时的工人来说无疑是个擎天霹雳，而包小多听到这个消息，更是当场天昏地暗。

    那一天，天寒地冻的，包小多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身无分文。在一家理发店门前遇见了阿杰，阿杰打扮时髦，一身时髦的羽绒服，名牌的鞋子闪亮闪亮的，任谁一眼都能看出这小子是个富二代。当时的包小多，实在是饿的不行了，包工头的潜逃更加剧了他的仇富心里，更是恶向胆边生，准备向阿杰下黑手。

    然而后来具体情节如何，包小心并没有向我说的很是清楚，只是说，那天晚上阿杰请包小多吃了一顿豆腐宴。在后来阿杰和包小多便成为好友，之后还帮助包小多开了现在这家豆腐餐厅。而进门后那八个大字据说也是阿杰送的。这让我有点想见见阿杰的冲动，但包小心告诉我，人家已经出国了。这倒着实是个遗憾，不过抬头间我看见挂在大堂的八个大字“尚品人生，清白豆腐。”这却也让我深深感觉这两人的情谊，莫名的感觉到人生的一些真谛。

    小小的一块豆腐，却有着如此的魔力。古人曾言：物无情，无非人之情寓于物罢了。无论，亲情，爱情，抑或着友情，寄之于物，寄之于豆腐，这边让它有了生命，有了色彩。

    （作者单位：福建省泰宁法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