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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山花烂漫时
作者:雷力   发布时间:2012-07-03 13:40:51


    2000年欧洲杯,意大利对荷兰队赛场,开始关注那个戴着发箍、眼神坚毅又有稍许狂妄的帅气球员。长发飘飘,白衣飘飘,如同那年欧洲杯赛场上空漂浮的云朵,勺子点球,令人心旷神怡。我开始将那个叫做托蒂的名字深深刻入我的生命里。

    两年后的韩日世界杯,漫山遍野的红以及野兽般声势浩大的喝彩声,席卷压迫着忧郁的蓝色,足球的色彩和味道变了。传统强队悉数不正常出局,一个个遗憾与天才球员的不舍不甘相伴而产生,是错误,更是足球的灾难。有人说,人总是爱得短暂,却恨得至死方休。而对于那场闹剧,肇事者们的名字已在我脑海渐渐模糊,他们不过是那场闹剧的配角,相反,那届杯赛却成就了我心中永不可磨灭的蓝色印记。那年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已成了刻骨铭心的痛。我只记得,眼中流出的某种液体,有种味道。他们有他们的快乐,我愿意一个人为他神伤。从此,我不再害怕一个人看球的孤独。场上有他足矣。6月18日,自那年起已不寻常。

    到后来,才知道托蒂并不全然是悲情的。欧洲杯后的意甲联赛,罗马赢得了阔别二十年的冠军。那天,罗马奥林匹克体育场一片欢腾,红色的焰火,美丽的教母,他被簇拥着,与队友与球迷共享成功的喜悦。那一刻,必定是他最幸福的一刻吧。他的精湛的球技与强大的领袖气质为他的诺言做了充足的保障。“NO TOTTI,NO PARTY”, 他赢得了球迷深厚的尊重与爱戴,托蒂已成为罗马足球不可或缺甚至是标志性的部分。他的忠诚与责任感令人动容。

    2006年世界杯,带着世界足球的最高荣誉他退出了国家队,很多人指责他的急流勇退。他说,“在受了这样的伤之后……我必须去放弃一些东西,我不可能放弃罗马,所以只能放弃国家队。”罗马,他将一生的职业生涯都为之付出、为之奉献的球队的名字,那支他永远梦想着在有生之年穿着它的球衣的球队,在他心中是如此神圣与伟大。“红黄在其中,罗马总相随”,签订最后职业生涯的合同是对他的人生、他的信仰的最大加冕。托蒂究竟是怎样的人?不可言表,不可道尽,只知他的每一份独特的气息融于他的一举一动,一句一言。喜欢他,没有理由。或者仅仅是因为他是他,因为第一眼便喜欢他,因为喜欢他已成为一种习惯。

    随着时间的过去,足球,罗马,意大利,十号,蓝衣,这些符号对我而言,已成了不可抹去的印记。2010年世界杯赛场,无托蒂。2012年欧洲杯赛场,无托蒂。本以为,这样便可以观看纯粹的足球,不是为了某个人而看球。可是,我还总能想象,他现在必定是在家里或是在某个酒吧看着意大利比赛,我还能与他同喜同忧。因为他在,因为他从未离开过那里,因为这一次,他又有了新的意义,让我又有一些不理智的理由去欺骗自己的感情,去出卖自己的感觉,去放肆地妄想,去给那本就不华丽的离别中再增添一丝鲜活的伤感。原来,我始终就未将他和它分开,无论他在或是不在,我还是会想起他。洲际杯赛就像个定期的情绪爆发周期,将平日里的情绪累积起来再瞬间爆发,它会提醒我,让我想起过去,不管是欢喜还是忧伤。在这里,我已分不清很多东西,我已赋予它太多的意义。因为这个痕迹太深,所以当经历很长时间等待,然后在瞬间消失的时候,伤心,也是人之常情了。试着去冷眼旁观,然后又是不可收拾的结果。竭力去控制自己,在恍惚间让自己远离一些,到头来还是回到原点。所以,当意大利离开,我还是会难过,很难过。

    有那么一群人,让我感动,让我知道什么是激情澎湃的足球。当这群人离去再也不见了,足球,在我眼里是否也失去了那曾经的光芒?“因为坚持得太久太辛苦,所以梦断时才会更加心痛。”伤病,年龄的增长,是每个球员不得不面对的职业生涯的致命打击。他们被经过各种非人化的手术以使自己的能力集中在某几年发挥。铁钉、钢板,被植入最深处的骨内。即使最后一刻,也要为效力的球队拼尽全力。即使,这是个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残酷世界,他们仍要保持那份忠诚,那份无悔。当我为罗纳尔多受伤掩面的痛苦表情心痛,为小贝在付出百般努力仍不能回到世界杯赛场而惋惜时,我总会想到托蒂,我担心又不得不承认他会有这么一天。从他脸上,我看到疲惫,看到沧桑,这是每个球员必须接受的,每个人都逃避不了的,人老也是一种公道嘛。可是,我还是会心疼。试想一个喜欢了十多年的人,突然没了消息,还是会挺不习惯的吧。我担心,到了某一天,会不会再也没有怀念甚至再也没有人提到他了,无论罗马输球或赢球。我更为之心痛的是,托蒂,他一生的职业梦想未全部实现,他要成为整个意大利而不仅仅是罗马的领袖,他要让整个意大利的球迷甚至是全世界的球迷尊重自己,他要在罗马奥林匹克体育场夺得欧冠冠军,他要获得金球奖这个球员个人的最高荣耀……山花——象征罗马拼搏精神的血红色荣耀,尚未完全开遍!

    以前的我,会为他输球而绝食,以前的我,不知多少次偷偷地幻想过嫁给他,哪怕去他家当保姆也好。然而当他结婚,当他有了子女,我也长大了,我知道他也会如同倾慕的戏剧人物那样成为虚幻,只能在记忆中回想与幻想,如同梦幻的泡影般绚烂,却只有一个人的孤独。现在我的心里,托蒂已不是神,已缺失了童话般的浪漫,但他已成为一个寄托,一个不仅仅是闲来无聊才赋予思念的寄托。这辈子也许无缘见托蒂一面,但心中那份感动与激情仍在,只要场上有他便是精彩。“我不想在替补席上退役。我不是那种每个赛季只能打10场球却仍不退役的球员。只要我觉得我不再是托蒂,那么我立刻就会告别。当然,我个人还是希望这一天来的越晚越好。”

    时光荏苒,谁能祈得永恒?但他永远是我心中不落的恒星。纵千万人过眼,你仍是唯一。待到山花烂漫时,定要与君共赏。



来源: 光明网-法院频道
责任编辑: 孟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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