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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收
作者:王铁成 发布时间:2011-10-08 15:12:27
上个世纪,物资匮乏,吃的成了主要问题。那时家庭人口多,收入低,买粮和菜成了各家各户最头痛的事。为解决困境,几乎每家每户都搞起了小开荒,种上了自留地。我家也不例外,像别人家那样进山开荒。父亲工作忙,只有星期天才能跟我们一起上山开荒,平时只有我随母亲进山,我大约七、八岁的样子,干不了什么活,可能是母亲苦于寂寞,亦或是让我跟在身旁壮壮胆。母亲很能干,自己边打地场子边用镐刨,一块块地就这样开起来了,每天午后,母亲就放下活计领我下山,我喊累了,母亲就坐下休息,四处望望,母亲就来了兴致,这块地土质好,种啥都能长:“来,刨几镐。”母亲说完就动起手来,她把土刨成长方形,用手一搬就扣到了边上的地上,我看母亲搬得挺轻松的,就动手往上搬,母亲刨我搬,待天暗下来的时候,我和母亲早已刨出了两条大垄,这就成了一块小地。在山下回家休息时我和母亲共刨出四块地,至今感到很自豪。
我家的地离家得有十几里,而且都是上坡路,种地和秋收的时候基本都是靠肩挑,地种的年头多了庄稼不愿生长,得上点粪肥,父亲就挑着两只土篮往地里送粪,一步一登高,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我家种了大小十块地,总共有十几亩,种的品种特别多,土豆、苞米、豆角、黄豆、萝卜、白菜、黄瓜、倭瓜、角瓜、辣椒、茄子、大葱等,种地难,秋收更难,特别是往回运是最大的难关。土豆能收十几麻袋,父亲用肩挑,而我们小孩主要用背兜往回背,一天两趟,累得腰酸背痛,牢骚满腹,总抱怨父母为何要种这些地,可一冬天下来,土豆所剩无几,才认识到不种地真不行,一家人太能吃。 后来家里有了手推车,秋收的强度稍微减轻了一点,一车能拉三、四麻袋,总算轻松了一些,下山走的是下坡路,车速很难控制,在车后面绑上木头,以备刹车用,当闸使,为保险起见,除掌舵的外,其他人一律在车后拽绳子,给车减速,防止车跑偏发生意外。走出山道,上大道时,第一个阻碍就来了,前面是一个大陡坡,足有一百多米,车一点一点往上挪,越走路越高,坡越陡、越险,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登顶成功,一家人才算舒了一口气。一趟一趟往回运、往回拉,秋收的果实越积越多,收获的硕果累累,看到满院的果实,一家人脸上露出了笑容,今年冬天又不愁吃的了。 后来,不少单位和人家都有了四轮拖拉机,司机自然成了求助的对象,每到秋收时节,他们都是香饽饽,每天都不用在自家吃饭,找他们的人都得排号,他们非常牛,单等他们有时间的时候才能给你出车,否则只有一个字:“等!”我家终于排上号了,跟单位的四轮拖拉机说好了下午去给拉秋获。我们一家人忙得不亦乐乎,把地里所有的果实都收拾好,反正求人一次不容易,争取把地里的东西一趟都拉回去,省得还得自己往回运。土豆起好装入麻袋,萝卜拔出装入麻袋,苞米掰下装入麻袋,白菜薅出放在地边,豆角架拽出堆在路旁,一切准备就绪、停停当当单等四轮车来。天渐渐地黑下来一点动静都没有,母亲领着弟弟妹妹先走了,我和父亲继续在山里等侯。晚上八点多钟了,四轮车还是没有来,这下可把我们急坏了,当时通讯工具比较落后,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和父亲实在饿得受不了了,就在地里笼上一堆火,烧苞米、土豆、黄豆、倭瓜吃,好不容易才把这些东西烧熟了,剥掉土豆烧黑的外壳,吃着里面香喷喷的果瓤,好烫啊,吹一吹,吃下去,感觉肚里有底了,我们又吃烧黑的苞米,半生不熟的倭瓜,噼啪作响的黄豆,吃饱了,不再感觉饿了,但秋天的夜里特别冷,我们穿着单薄,不烤火就会冻得瑟瑟发抖,我们盼车早点来,夜里十一点多了,车一点动静都没有,父亲说:“我看着,你回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还是你回去吧,我不敢走夜路。”父亲说:“那好,你看着,我回去,一会儿就回来接你。”我说不敢走夜路,其实路旁就是坟区,我非常害怕,白天都不敢正眼看,夜里更不敢在那里过。父亲走后,我看着山坡上的一座座坟包,把我吓得直往麻袋底下钻,哭喊着不敢抬头,总感觉有鬼火向我走来。不知什么时候我醒了,天已大亮,父亲坐着四轮车来了。问过昨晚的事父亲惭愧地说:“昨天四轮车要来的时候坏了,一直在修,就是修不好,我回去的时候司机还在修呢,说马上就能修好,我就在那里等,刚刚修好我们这不就来了吗。”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我后怕极了,但秋收让我也收获了另一种东西,那就是壮大了胆子,懂得了创业艰辛百战多的道理。 来源:
光明网-法院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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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翔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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