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沙滩。连绵的群山，葱绿的森林，山区林间不时出现大小城市或村落。一个三面环山的县级城市，钟楼高耸，鹤立鸡群。城市东郊，一座带有天平标志的10层建筑，大门上挂着“三山市人民法院”的牌子。第一大法庭内灯火通明，五名被告人一字排列站在被告席上。忽然，灯光灭了，大法庭内人影模糊。天空中乌云密布，全城笼罩在黑暗中。有人在点蜡烛，第一大法庭又明亮清晰起来，审判长宣布：“现在庭审继续”。这时推出字幕“阳光审判”，紧接着是演职人员表。

    阳光灿烂，三山市热情奔放，钟楼神采奕奕，大街上人来车往。三山市法院安详庄重，国微高悬，国旗在楼顶上飘扬。

    审判委员会会议室，每个人面前摆放着《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推进阳光量刑的实施意见”》的文件。

    林明院长：“海西省高院决定在我院先行试点阳光量刑做法，我们一定要抓紧抓好，吃透文件精神。”

    张晓芳副院长：“阳光量刑要求量刑全程阳光透明，量刑情节和理由公开，将大大增加审判难度和工作量。”

    林明院长：“那就请张副报告政法委协调公诉机关、侦查机关配合。”

    陈学荣委员：“阳光量刑应当有公诉机关、侦查机关配合才能进行。”

    郭子松委员：“阳光量刑最重要的是确定基准刑和量刑调节幅度，保证量刑公开平衡。”

    林明院长：“请陈学荣庭长组织刑事一庭开展基准刑和量刑调节调研，准备开一个观摩庭。”

    ……

 

    刑事审判第一庭办公室，气氛热烈。

    陈学荣抛出引子：“累犯按阳光量刑意见应提高量刑10－40%，幅度比较大，具体比例确定是个问题啊！”

    刘小军埋怨：“阳光量刑简直是自绑手脚，折腾人，难道不相信我们法官会秉公断案吗？”

    胡同有同感：“我也不赞成搞什么阳光量刑。”

    陈学荣用手轻拍一下胡同的头：“你小子别说没用的。”

    刘小军咬着陈学荣耳朵悄悄地：“张副多次跟我提过对阳光量刑的不同意见。”

    陈学荣瞪了一眼刘小军：“试点阳光量刑是上级法院决定的，是推进司法公开公正的重大举措，我们必须搞好。”

    邓秋莲看了看陈学荣庭长：“我想累犯是不是能以前后罪间隔时间长短来区分？”

    陈学荣思考了一会：“我看行，秋莲你拿出一个详细办法来，你们俩协助。”眼光扫向刘小军、胡同。

    办公室外走廊，当事人来来往往，不时向里张望。

    讨论在继续……

 

    院长办公室，桌边插立国旗。

    陈学荣将一叠材料交给林明：“院长，这是我们提出“阳光量刑”具体实施方案。”

    林明随手翻了翻材料：“累犯量刑调节比例怎么定？”

    陈学荣索性坐下：“刑满释放后1年再犯的，基准刑调节比例为增加30-40%；2-3年内再犯的，增加比例为20-30%；4-5年内再犯的增加比例为10-20%；然后再以前后罪行的轻重作为区分标准，如后罪罪行重于前罪的，从重幅度确定为增加30-40%。”

    林明称赞：“做的很好。你叫办公室通知明天召开审委会，讨论你这个方案。”

 

    316国道，一辆工具车在疾驰，车上坐满刑事一庭工作人员。

    岔路口，树立着巨幅广告牌“宝山风景区示意图”，工具车嘎然停下。

    刘小军从驾驶座钻出来：“不好意思啊，下面都是山路，我这个初学开车的不敢……

。”

    陈学荣女儿：“刘叔叔，那你要背我上山。”她10岁，念四年级。

    邓秋莲：“好啊，我们轮流背你。”

    胡同：“条件是你爸请我们吃午饭。”

    陈学荣瞪一眼女儿：“周末带你出来，是爬山锻炼的。”

    陈学荣女儿都着嘴：“哼”。

    一行人沿路说笑着向山上走去。

 

    城西宝山山顶，陈学荣等人围坐在一块巨石上，手拿面包和矿泉水在吃。

    “这段时间，我一直为观摩庭的事伤脑筋。”陈学荣顿了顿：“张副院长不同意李子山团伙盗窃案作阳光量刑观摩庭。”

    刘小军轻声地：“我听张副说，李子山有个表哥在南河市人大当官，另一团伙成员范静有亲戚定居美国纽约，案件比较敏感。”他是刑事一庭副庭长，上世纪80年代末从水泥厂工人转行当了法官，说话办事圆滑。

    胡同：“我认为不试则已，要试就搞复杂案件才有意思。”胡同：西政2008届毕业生，刑事一庭书记员，初生犊不怕虎。

    邓秋莲：“这个案件既有增加量刑又有减少量刑情节，很适合阳光量刑庭审试点，只要依法办案应该没什么问题。”邓秋莲，上世纪90年代中期海西省司法学校毕业，刑事一庭审判员，考虑问题喜欢从单一法律角度出发。

    胡同幽默一句：“神州行，我看行。”

    陈学荣手一挥：“那就是它了。”

    胡同：“我有一个建议，历史上有庐山会议，我们今天会议就命名为宝山会议，也许将来会载入三山市历史。”

    刘小军推了一下胡同：“就你会来事。”

    陈学荣站起来向远方望去，前面是绝壁深涯，远处大小山峰连绵交错，给人一揽众山小之感。其他人也纷纷站起向远方望去。

    刘小军手指向远方：“那是什么？”远处各山峰块状新鲜迹地星罗棋布。

    邓秋莲：“山洪滑坡吧。”

    陈学荣：“没想到今年洪灾这么厉害。”

 

    党组会议室，党旗粘贴在正面墙上。

    林明：“电网公司通知，近段时期因洪灾可能会经常停电。”

    欧副院长：“备用电源投资要10多万元，资金缺口较大。”

    林明：“备用电源当前没法上马，可先想一些权宜之计。”

    张晓芳：“我认为装备科可备一些应急灯、蜡烛和水笔。”

    ……

 

    网络中心，一排电脑监控屏幕不停地闪烁。

    张副院长：“今天，第一大法庭一件重要案件开庭。小张，你检查一下监控设施。”

    小张：“好，我马上检查。”

 

    刑事审判第一庭办公室内，一片忙乱。陈学荣查看审判提纲，邓秋莲整理公诉书，刘小军在穿法袍，胡同在翻阅侦查笔录。

    陈学荣：“今天号称南河市阳光审判第一庭，大家抓紧做好准备，9点准时开庭。”

    胡同：“庭长，南河电视台有记者来报道？”

    陈学荣：“所以，大家更要精神一些。”

 

    天空中乌云密布，似在酝酿一场暴雨，三山市被乌云遮盖得严严实实，钟楼淹没在乌云里。

    三山市看守所，沉闷的警笛声响彻天空，3辆警车闪烁着警灯，依次呼啸着急驶而出。中间那辆面包警车囚室内，齐整地坐着5位犯罪嫌疑人，驾驶后座上并排坐着3名法警不时地回头看犯罪嫌疑人。

 

    庄重严肃的第一大法庭。

    书记员：“请全体起立。”

    审判长：“现在宣判！”

    旁听席上黑压压的人群“哗”一声站起来。

    审判长：“判处李子山死刑……”

    夜，三山市看守所，一间号房内，大通铺上横七竖八躺着10多位犯罪嫌疑人在呼呼大睡。李子山忽然惊醒，使劲揉了揉眼睛向对面墙上挂着的电子钟看去，依稀可见时间4：44，惊恐的脸，迷离的眼，急粗的喘气。他坐起来，用手擦拭着额头的冷汗，原来刚才在作恶梦。

 

    法院大门。

    电动门徐徐拉开，3辆警车鱼贯而入。5位被告人戴着手铐从警车上走下，法警将他们押往羁押室。

    羁押室，法警一一为他们解除手铐，他们纷纷开始活动手腕。

 

    副院长办公室，张晓芳接电话，隐约可听见“张院长，我是南河人大邱主任的秘书小王，邱主任很关注阳光审判活动，你们搞的很好。另外，听说李子山案今天开庭，他可是邱主任亲表弟，你们要认真审理。”

    张晓芳：“谢谢邱主任关心，我们一定依法办案。”

 

    办公室，郭子松主任手拿一件院长收的快件，封面中英文字显示寄自美国纽约。

    他拆开快件，仔细地看内容。

    郭子松自言自语：“李子山案可够复杂的。”

 

    院长办公室。

    张晓芳：“南河人大邱主任询问阳光审判第一庭情况。”

    郭子松走进院长室：“纽约来的信访件，关于李子山案的。”

    林明接过信访件：“该来不该来的都来了。”

    张晓芳：“李子山案太敏感了，是不是换一个案件观摩？”

    郭子松：“马上就开庭了，不妥吧。”

    林明看完信：“张副，你再交待一下，合议庭一定要注意庭审的每一个细节。细节决定成败嘛。”

 

    淹没在乌云里的三山市钟楼，大街上急冲冲的人流和车辆，商店透射出明亮灯光。铅色天空下的法院大门，更显庄严肃穆。

    第一大法庭，灯火通明，国微高悬，乌溜溜的监控摄像头注视着整个法庭。南河电视台记者架起摄像机，旁听席坐满犯罪嫌疑人亲属朋友和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等。

    “请大家肃静，现在宣布法庭纪律。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法院法庭规则》的规定，旁听人员必须遵守以下纪律：保持肃静，不得随便走动、接打电话、录音或录像、发言或提问；对于哄闹、冲击法庭等严重扰乱法庭秩序的人，依法追究刑事责任。”书记员胡同清清嗓子，“现在请本案审判长和合议庭成员入庭，全体起立。”

    陈学荣、刘小军、邓秋莲依次进入法台。

    胡同：“请坐下。”

    审判长陈学荣敲击法槌：“三山市人民法院刑事审判庭现在开庭，请法警将被告人带上法庭。”

    法警一一将被告人带上法庭，5个被告人一字排列站在被告席上，5名荷枪实弹别着警棍的法警一一对应站立身后。

    陈学荣：“现在进行法庭调查，根据人民法院阳光量刑指导意见规定，案件具体情况可以先调查犯罪事实，后调查量刑事实。下面请公诉人宣读起诉书。

    公诉人：“尊敬的审判长、审判员，各位辩护人，下面由我代表三山市人民检察院宣读三检公字（2010）第191号起诉书。……”

    庭审在继续。　

 

    天空中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全城的灯火陆续灭了，三山市笼罩在黑暗中，钟楼时隐时现。

    审判大楼全部灯灭了，第一大法庭灯灭了，法庭内人影模糊，法警近身按住被告人胳膊。

    陈学荣果断敲下法槌：“我宣布暂时休庭。”

    就在这一瞬间，李子山猛然挣脱法警束缚向门口冲去，慌乱中摔倒在地，两个高大法警迅速赶上将其拉起制服，李子山额头显现地面擦伤痕迹——有一丝血在往下流。旁听席上亲友有的大呼小叫，有的号啕大哭，法庭骚动起来。

    陈学荣严厉地：“李子山，你想做什么？”

    邓秋莲：“请大家保持法庭纪律，安静。”

　

    院长办公室。

    林明拿起电话拨号：“子松，你赶快组织一些干警到第一大法庭警戒。”

　

    郭子松走出办公室，一路小跑到各部门办公室，不断重复：“快到第一大法庭帮助维持秩序。”

 

    第一大法庭，有人在点蜡烛，法庭逐渐清晰明亮起来，恢复平静。

    后门陆续走进10余位干警，纷纷在旁听席坐下，眼睛不时扫视整个法庭。

    审判长陈学荣环顾整个法庭：“现在继续开庭”。

    ……

 

    三山市沉浸在夜色中，大街小巷有星星点点烛光或应急灯光漏射出来。钟楼脆闷钟声在传扬：“现在是北京时间20点整”。

　

    第一大法庭，烛光摇曳。

    胡同：“请全体起立。”

    陈学荣有力地敲击法槌：“现在对公诉机关指控被告人李子山等5位被告人犯盗窃罪一案进行宣判。根据人民法院阳光量刑指导意见规定，对被告人李子山犯罪后果和量刑情节进行量化分析，结合本院审判实践，确定量刑起点为5年。被告人李子山刑满释放后1年再犯的，增加其基准刑的30%；属首犯，增加其基准刑的20%。经过被告人李子山上述量刑的阳光量化，应增加基准刑的50%，结果为有期徒刑7.5年。被告人范静……。综上所述，依照《刑法》第二百六十四条、第二十五条、第五十二条、第五十三条、第六十一条的规定，判决如下：被告人李子山犯盗窃罪，判处有期徒刑七年六个月，并处罚金5000元。被告人范静……。”

    李子山双脚跳起来：“我不服，我要上诉。”

    旁听席有人喊叫：“狗官，乱判。”有人附和着叫喊，法庭内顿时一片嘈杂。

    陈学荣目光威严扫向旁听席：“请遵守法庭纪律，法警将被告人押下法庭。”

    旁听席上工作人员在劝说亲友：“不服判决可以上诉，有什么意见可以向我们反映，但是不能破坏法庭纪律。”

    这时，电灯齐刷刷地亮起来，闹哄哄的法庭安静下来。

    有人抱怨：“这么迟才来电。”

    胡同：“这叫‘迟来的爱’。”

    陈学荣瞪一眼胡同，胡同缩起脖子。

    法警依次将李子山等5名被告人押出法庭。

 

    法院大门口。

    三辆警车打着雪亮的前灯，车顶警灯闪烁，法警将被告人一一押入囚车。

    电动门徐徐拉开，囚车在前后两辆警车护卫下驶出，雪亮的灯光刺向前方夜色中，警笛拉响，在夜里显得格外响亮清脆。

    天空中的乌云似乎已散去，三山市安详地躺在夜幕里，钟楼悄悄地注视着全城。

　　

    东方太阳喷薄而出，三山市大雾迷漫，法院若隐若现。

    院长室亮着灯。

    林明：“李子山案，中院发回重审”说完将南河市中级法院裁定书递给张晓芳。

    张晓芳看了看裁定书，将它交给陈学荣，说：“李子山案比较复杂，当初我们选择作为阳光量刑观摩庭，欠考虑啊。”

    陈学荣：“就是不作为观摩庭，我们也绕不开它。”

    张晓芳：“那样，我们会更主动得多。”

    林明：“这样吧，你们商量一下，尽快另行组建合议庭。”

    上班铃音乐“东方红”响起，干警三五成群地来上班了。

 

    副院长室。

    张晓芳：“另组合议庭有一个问题，其他审判人员对阳光量刑程序不了解。”

    陈学荣：“进行临时培训？”

    张晓芳：“我认为撤消观摩庭，按一般普通程序审理，可能会更好。”

    刘小军附和：“一般普通程序审理，量刑更自由，能避免被动。”

    邓秋莲：“想不到李子山案这么复杂。”

    胡同：“我烦”说完径自走出办公室。

    张晓芳：“就按一般普通程序，由审监庭重审？”

    大家默不作声。

 

    院长室，办公桌上放着海西省委统战部转来的信访件。

    林明：“省委统战部转来纽约信访件，要求妥善审理李子山案。”

    张晓芳：“我想还是走普通程序。一是因为另组合议庭，其他审判员对阳光量刑不熟悉；二来李子山敏感，普通程序可降低敏感性；三是普通程序，我们更好灵活掌控。”

    林明向陈学荣投去征询目光，陈学荣目光中包含着无奈认同之意。

    林明：“那就按你们意见办。下一个阳光量刑观摩案一定要慎重选择，不能再出问题了。”

    张晓芳松了一口气：“我们保证。”

 

    夜，燥动不安。街上车水马龙，钟楼下的宝山大酒店霓虹灯辉煌，包间内刘小军及妻子何灵等在吃饭。

    何灵看着刘水军拉了一下邻座：“这是我同学李子丽，在北山刑警中队工作，就是你们那个案件中李子山的妹妹。”

    刘小军：“鸿门宴啊。”

    何灵嗔怪地看着刘小军：“说什么呢。”

    李子丽：“说真的，刘法官，我爸只有我哥一个男孩子，还指望他养老送终呢。你一定要帮我想想办法。”

    刘小军拿捏着腔调：“现在上面的规定很严，有什么“七条禁令”、“五个严禁”，不让说情的！”

    何灵：“子丽一家对我家恩重如山。当年，我爸下乡插队就住在子丽她们家。”

 

    挂在半山腰的小村子，薄雾缭绕，清晨。

    李子山一家人吃野菜稀饭。

    李子山：“何老师，这山鸡是我爸特地抓来给你吃的。”

    李子山父亲夹几块山鸡肉给何老师：“孩子，多吃点，补身体。”

    何老师吃完饭伸手洗衣服。

    李子山母亲：“你去上课吧，我会洗。”

    何老师拿着讲义、粉笔、教尺走出家门。

 

    刘小军：“我怎么没听你说过，你们两家渊源这么深。”

    小何：“我很少求你帮忙，你自己看着办。”

    刘小军：“案子可能会换另一个庭来审。”

    李子丽乞求道：“胡法官，怎么说，你们也是同事，你可以找他们通融通融。”

    刘小军略显为难：“真的是不好办。”

    何灵拽起李子丽，十分生气：“我们走，你今晚不要回家住了。”

    刘小军起立：“嘿，让我想想。”

    两人头也不回，径直走出包间，夜宴不欢而散。

 

    院长室，林明高大的身躯树立张晓芳身旁，目光直视她。

    张晓芳似乎感觉到一种压力，身体倒退了几步：“李子山案由审监庭组织再审，你看？”

    林明：“案子敏感，你要全程关注。另外，通知陈学荣给予案外指导。”

    张晓芳走出院长室。

 

    审判监督庭庭长办公室，几个人在谈论李子山案。

    陈学荣：“李子山案中院发回重审，听说由你们组织庭审。”

    审监庭李庭长笑了笑：“老兄，你们遇到骨头案就推，尽会给我找麻烦。”

    陈学荣：“你们不就是专啃骨头的吗。”

    刘小军：“不吃骨头，也许你还觉得没味道呢。”

    张晓芳走进来。

    张晓芳看了看审监庭李庭长：“大家可能都知道了，原来是按阳光量刑程序进行审理的，现在改为由你们庭按一般普通程序再审。有什么意见没有？”

    审监庭李庭长：“张副，案子复杂，你要多给我们一些时间熟悉案情。”

    陈学荣：“阳光量刑程序比较刻板，一般普通程序自由裁量空间大。所以我认为，关键是要防止再审与原审量刑差别过大，影响司法公正与权威。”

    张晓芳：“阳光量刑毕竟是在试点阶段，出一点差错也难免，不会怪你们的。下面由陈学荣给你们介绍案情。”

 

    夜，哗啦啦下着大雨。三山市钟楼在接受大雨洗礼，街上偶尔有车辆呼啸驶过，溅起无数水花。北山花园小区，树影暗淡，行人稀少。

    九号楼淹没在雨夜中，透过楼梯护栏，模模糊糊可见被长雨衣包裹的双脚一步一步地轻轻地往上走，在标着“⑨楼”的一户室外停下脚步。背影高大，长雨衣遮得严严实实，将一包东西小心放在门口，长雨衣包裹的双脚一步一步地轻轻地走下楼梯。

　　

    一条僻静的小巷，在雨中延伸向远处山边。

    长雨衣黑影走向公用电话亭，抓起电话拨号。

 

    陈学荣家，女儿卧室。

    女儿：“爸爸，‘一人独钓寒江雪’是什么意思？”

    陈学荣：“冰天雪地，一个人独自在江中钓鱼。意思是说人要耐得着寂寞，不能受外界干扰。比如，你自己在学习，不要被我和妈妈影响；爸爸作为法官，不能受社会上各种东西诱惑。”

    女儿：“我还是不懂。”

    陈学荣：“长大以后就理解了。”

    客厅电话铃响起，陈学荣妻子停止看电视，抓起话筒：“喂，请问哪位？”

    陈学荣妻子：“学荣，电话。”

    陈学荣将话筒靠近耳朵，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门口有礼物送给你，请你放过李子山一马，否则……”

    陈学荣：“你是谁啊？喂、喂、喂？”，话筒中只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门打开，陈学荣拿起门口的包裹，放在客厅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一条蛇猛地窜出来。

    陈学荣妻子惊叫：“啊……”，不停地后退，险些摔倒。

    陈学荣：“别怕，另怕。”拿起扫把对准蛇的头部狠狠砸下，蛇翻了几下身子不动了。

    女儿跑来：“怎么了？”看到地上的蛇，缩起肩膀。

    陈学荣：“没什么，有人给爸爸开玩笑呢。”

 

    院长室，陈学荣拿着一个盒子走进来。

    林明指着盒子：“这是什么？”

    陈学荣：“放心，不是给你送礼。而是昨晚有人给我送的“礼”，你看看。”说着打开盒子。

    林明看到蛇：“到底怎么回事？”

    陈学荣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

    林明：“这是威胁，能听出是谁吗？”

    陈学荣：“不知道是谁，但肯定与李子山案有关。”

    林明：“这样吧，我让法警队长陪你去报案。”

 

    艳阳高照，北山花园小区，九号楼。

    陈学荣指着家门口：“当时包裹就放在这个位置。”

    甲警察在地面画圈，乙警察从不同角度不停拍照，几名邻居在围观。

    警察看着邻居：“昨晚大约9点，你们是否看到拎着一个包裹的人上楼？”

    邻居A：“昨晚下大雨，我们很早就睡了。”

    邻居B：“没看到。”

    邻居C：“我们这栋楼附近有探头，可以去看看监控录像。”

 

    九号楼附近，电线杆上的监控摄像头居高临下。

    乙警察：“这个摄像头正对九号楼梯口，距离约50米。”

    甲警察：“应该可以监控到情况。”

 

    小区保安室。

    甲警察：“小谢，你把九号楼附近监控摄像调出来。”

    保安小谢在电脑上找到九号楼附近监控摄像，点击打开。

    乙警察：“调到昨天晚上。”

    屏幕上显示，九号楼楼梯口一片漆黑，一个模糊高大身影往楼梯上去，时间约在9：10左右。

    甲警察：“图像这么模糊，没有灯光吗？”

    保安：“右边食杂店门口有一盏电灯，但是经常关闭，我们反映了几次都没人管。”

 

    九号楼楼梯口，右边食杂店，三、五个顾客在买东西。

    甲警察手指店门口路灯：“老板，昨晚这灯为什么没开？”

    老板：“昨晚下大雨，没什么生意，我7：00多就关门了，路灯也就关了。警察同志，这路灯是我自己装的，电费也是我自己掏，当然要随时关了。有什么问题吗？”

    乙警察：“没什么，就了解一下情况。”

 

    刑事一庭庭长办公室。

    甲警察：“陈庭长，你那个威胁案线索太少，打给你的电话，是用西山小巷的公用电话，我们查了，当时无人看到。不好办啊！”

    陈学荣倒了一杯茶给甲警察：“刘队长，只要你们尽力就行了。”

    刘队长（甲警察）：“李子山案现在怎么样了，他有一个妹妹在我手下当差，整天为哥哥的事烦恼呢。”

    陈学荣：“你不会是来说情的吧？案子已经转给其他人办了，不在我手上。”

    刘队长若有所思：“哦，我只是随便问问。”

 

    三山市阳光明媚，城南郊区却下着大雨，城市与南郊被雨带明显隔离。

    南山金龙别墅区，几十座别墅错落有致。

    其中一座别墅内，二人在说话，屏风挡住他们的面目，只闻其声混合着雨声。

    男：“表姐，我表外甥在澳大利亚留学，这2万元送给他用。”

    女：“你又打什么歪主意？”

    男：“李子山，请你手下留情。”

    女：“不行，现在纪律很严。”

    男：“我也是没办法，人家说我原来收过他们的钱，不帮忙就要告我。”

    女气愤：“我看你就是一流氓。”

    男：“我走了”，“啪”的一声响，应该是钱扔在桌上。

 

    张副院长办公室。

    张晓芳：“关主任，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啦？”

    关主任：“大市人大谢副主任对李子山案很关注，我来了解点情况。”

    张晓芳：“这个案件上上下下都关心，我们压力很大。”

    关主任：““挽救为主，惩罚为辅”还是我党重要的刑事司法政策啊。”

    张晓芳拨通电话：“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审监庭庭长走进办公室。

    张晓芳分别看看他们：“这是我们审监庭李庭长，李子山案现在由他主审。这是市人大办关主任，特地来过问李子山案。”

    审监庭庭长：“案件改由一般普通程序审理，量刑上会更好把握一些。”

    张晓芳对着审监庭李庭长：“法律也是有情感的，既然各方面都关心李子山案，你就在法律许可范围内尽量轻判吧。”

    审监庭庭长：“我明白了。”

 

    第一大法庭显得有些空旷冷清，旁听席上坐着零星的被告人近亲属。

    书记员：“请全体起立。”

    审判长（审监庭庭长）轻轻敲下法槌：“现在对公诉机关指控的被告人李子山等5位被告人犯盗窃罪一案进行宣判。依照《刑法》第二百六十四条、第二十五条、第五十二条、第六十四条规定，判决如下：被告人李子山犯盗窃罪，判处有期徒刑5年，并处罚金5000元。被告人范静犯盗窃罪，判处有期徒刑3年，并处罚金3000元……”

 

    办公室主任室，电话铃不停地响。

    郭子松走进来抓起电话：“哎呀，老同学今天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电话那头：“你们的李子山案上网啦，好象情况不太好。”

    郭子松：“谢谢老同学给我提供消息。”

 

    网络中心。

    郭子松等几个人围着小张：“你搜索一下李子山案。”

    小张快速在“百度”搜索引擎上输入“李子山”，电脑立即显示相关信息150多条，小张点击打开一条，并一字一句地读出声：“三山法院阳光量刑，烛光审判，草菅人命，李子山一审判7.5年，再审判5年，差别如此巨大，叫人如何相信法院能够公正断案……”

    郭子松：“小张马上查找这些网站，与他们取得联系，说明阳光量刑试点情况，协调网站删除李子山案信息，我会给你一份阳光量刑试点情况说明。”

 

    院长办公室。

    张晓芳：“院长，最近网络上有许多李子山案负面消息。”

    林明：“你要尽快采取措施，消除负面影响。”

    张晓芳：“我们已经另外选择一个抢劫案作为阳光量刑试点案件，这个案件情节比较简单，又符合试点要求，有利于阳光量刑试点工作推进。”

    林明：“你交待刑一庭制定一个方案，抓紧落实庭审试点。”

 

    第一大法庭，庄严肃静。

    被告席上仅有一位被告低垂着脑袋，旁听席上坐满全神贯注的观众，记者忙着摄像、拍照。

    胡同（书记员）：“请全体起立。”

    陈学荣（审判长）：“根据人民法院阳光量刑指导意见规定，对被告人犯罪后果和量刑情节进行量化分析，结合本院审判实践，确定量刑起点为5年。被告人主动到公安机关投案自首，当庭自愿认罪，认罪彻底，减少其基准刑的50%；在家属帮助下退赃，减少其基准刑的20%。经过被告人上述量刑的阳光量化，应减少基准刑的70%，结果为有期徒刑1.5年。综上所述，依照《刑法》第二百六十三条、第五十二条、第六十七条、第六十一条及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司法部《关于适用普通程序审理“被告人认罪案件”的若干意见（试行）》第九条的规定，判决如下：被告人江水清犯抢劫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六个月，并处罚金二千元。”

    陈学荣敲击法槌：“将被告人押下法庭，现在闭庭。”

 

    法院大门口。

    鼓声、锣声不断传来，一队人马走向大门，领头的手举一面锦旗。走近了，可以看到锦旗上写着“阳光判案，公正司法”八个大红字。

    张晓芳迎出大门，接过锦旗。

    领头人：“我们是江水清的家属，今天特意来表示感谢的。”

    张晓芳与他们一一握手：“谢谢，谢谢你们对法院工作的支持。”

 

    金秋十月，三山市沐浴在和煦的阳光里，钟楼反射出耀眼光芒，大街上热闹非凡。

    东方大广场，上空飘着《国歌》美好旋律，一排排椅子上坐满南河市各县市法院、检察院、公安局、司法局干警和各界群众，主席台上端坐着南河市委政法委及南河市法院、检察院、公安局、司法局等各部门领导，主席台后悬挂着巨大横幅“南河市中级人民法院“阳光量刑”试点工作现场会”。

    林明朝着负责音响的小张使个眼神，《国歌》旋律嘎然而止，整个广场迅速安静下来。

    林明对着扩音器：“现场会现在开始，首先由我向各位领导和来宾汇报三山法院“阳光量刑”试点工作情况。今年5月，三山法院荣幸地被选为“阳光量刑”试点法院，在南河中院及市政法委、检察院、公安局、司法局等的指导与配合下，开展了65个“阳光量刑”观摩庭审，经历了一些困难和曲折，也取得了一系列成功经验，其中最主要的是我们探索试验了累犯、立功和罚金缴纳等情况下具体量刑调节幅度……”

 

    市纪委办公室。

    市纪委书记走进来，将一封举报信递给办公室主任：“小王，这是省纪委转来的举报信，尽快交案件一室办理。”

    小王打开举报信，不由自主读出声：三山法院陈学荣法官挂着所谓“阳光量刑”名义，搞什么“烛光审判”，实则“暗箱操作”，李子山一审判7年，再审判5年，差别如此巨大，这不是“枉法裁判”是什么？法警还趁乱打伤李子山，我们要求严查凶手，保护被告人权利，不然我们要去最高法院上访……

    小王走下一层楼，到了案件一室：“吴主任，这是严书记批的举报信，请立即办。”

 

    东方大广场，现场会在继续。

    林明：“下面请南河中院赵明光院长讲话，大家欢迎。”

    雷鸣般掌声响起。

    赵明光：“昨天，大家观摩了三山法院审理一起交通肇事犯罪案件的阳光量刑示范庭。刚才，林明院长为大家介绍了阳光量刑做法、经验，我想大家对阳光量刑工作应该有了初步的了解。阳光量刑就是要让刑事量刑全程在“阳光”下进行，使量刑过程从经验感性走向理性，从模糊走向阳光，从粗旷走向精细，避免暗箱操作，保障司法公平正义……”

    林明桌上手机震动，他抓起走下主席台，来到会场外：“吴主任，什么事啊？”

    吴主任：“林院长，有一封陈学荣举报信，柳书记批示立即办。”

    林明：“今天，全体干警开现场会，明天吧，好不好。具体什么内容？”

    吴主任：“明天，你就知道了。”

    林明回到主席台就坐。

 

    院长办公室，纪委吴主任一行三人走进。

    林明接过举报信：“请坐，请坐。”

    吴主任：“你有什么看法吗？”

    林明认真看过举报信：“调查核实之前，我就不发表意见了。要说明的是，“阳光量刑”是个新生事物，试点过程中走一点弯路也难免。”说完在举报信写下：请纪检叶组长配合调查。

 

    纪检组长办公室，门紧闭，张晓芳在看举报信。

    吴主任：“张副院长，请你谈谈。”

    张晓芳：“李子山判5年或7.5年都在法律规定范围内，我们没有违法。具体情况陈学荣可能更清楚。”

    吴主任：“好吧。”

    张晓芳走出，陈学荣进来关上门。

    吴主任：“陈庭长，你说说。”

    陈学荣：“李子山案，我们迫于各方压力，由阳光量刑程序改为一般普通程序审理，刑期前后差异，都在法官自由裁量权内，我认为发生这种情况，主要还是群众不理解导致的。信上说的“枉法裁判”，根本不是那回事。对法警打伤李子山一事，可以调看法庭监控，我们特意保存了录像。”

    吴主任：“先这样，有什么问题再找你。”

    换了刘小军进来。

    吴主任：“刘副庭长，希望你如实提供情况。”

    刘小军点点头：“李子山案太敏感，当初张副院长就不同意作为阳光量刑试点，可陈学荣坚持要，否则也不会发生这些事……”

 

    网络中心。

    纪检组长：“小张，你把6月8日李子山案庭审监控播放一下。”

    吴主任等注视着，屏幕再现了“烛光审案”混乱场面。

    吴主任：“小张，请将李子山摔倒画面放大重播。”

    画面清晰显示：李子山在跑向法庭门口时，慌乱中自己摔倒，法警随后赶到将其制服。

    吴主任：“再来一次。”

    小张反复播放几次。

    纪检组长指着画面：“很显然，李子山是自己摔倒受伤，我们的法警并没有打他。”

    吴主任：“监控录像，我们要带回去。”

    纪检组长：“可以，请吴主任写个条。”

 

    蜿蜒盘旋山间公路，两旁人工种植杉木齐整茂盛。一辆小车在公路上缓慢爬行，朝路尽头——挂在半山腰的小村子驶去。

    小车在一户独门小院前停下，吴主任等三人走下车。

    吴主任深吸一口气：“这地方，环境优美啊。”

    小伙子：“生活在这里，肯定长寿。”

    吴主任：“可是象李子山这样的人却不珍惜啊！”

    小院里，一个妇女在喂猪食，听到说话声迎出来。

    吴主任：“这是李子山家吗？”

    妇女：“是。”

    小伙子：“你是李子山媳妇，叫池彩妹吧。”

    池彩妹：“是。”

    他们走进大厅。

    吴主任从公文包掏出一叠材料：“这封举报信是你写的？”

    池彩妹：“是。”

    吴主任：“我们是市纪委工作人员，今天来主要是向你说明举报信调查情况。”

    小伙子：“李子山前后判决刑期相差较大，经我们调查还在法律许可范围内，并没有发生违反法律的问题。李子山被法警打伤这个问题根本不存在，我们查看了审判时的录像，他受伤是因自己摔倒导致的。”

    池彩妹流着眼泪：“举报信我也不想写，可子山亲戚一定要我写。和你们当官的说，我也是没办法，李子山长期在外，一年难得回几次家，还有2个孩子在上学，如果子山坐牢了，你们说我一个妇道人家，生活怎么过啊？”

    吴主任：“你不要难过，有困难可以向村里和乡里反映。”

 

    政治处主任办公室。

    政治处主任：“学荣，有个情况党组委托我找你谈谈。”

    陈学荣：“什么事？”

    政治处主任：“前一阶段，“阳光量刑”试点在社会上有一些不好反映，也影响到你个人生活，院党组压力比较大。高远法庭下个月正式对外办公，党组决定调你去负责，你换个环境工作，对你解决正科职级问题也有好处。你考虑一下，尽快给我回话。”

 

    城北玉山山顶，一块开阔平地，边上耸立的纪念碑特别显眼。

    陈学荣等人走近纪念碑，抬眼向上看，碑上竖刻“玉山战役烈士纪念碑”，底座上书写着烈士姓名。

    陈学荣献上一束花，指着烈士陈古老名字：“这是我爷爷。”

    胡同：“想不到，你还是烈士后代啊。”

    陈学荣女儿：“爸爸，我要听太爷爷的故事。”

    陈学荣：“我不是早讲过了吗。”

    陈学荣女儿仰起头：“我要再复习一遍。”

    邓秋莲：“陈庭长，你就再讲一次，我们一起听听。”

    胡同：“对对对，让我也接受一次革命再教育。”

 

    激烈的枪声，一群战士围攻玉山上的土匪。

    陈古老：“连长，我带几个人从后面攻打。”

    连长：“要注意隐蔽。”

    陈古老：“是。”说完带着几个战士穿过密林。

    陈古老一手举枪顺着一根树藤往下滑，眼睛注视着正对面的悬崖峭壁，躲在绝壁山洞中的土匪朝他射击，一颗子弹射中胸部，重重地摔到林地上。

 

    陈学荣等人站在鹰嘴形岩石上，俯瞰整个三山市。

    三山市阳光普照，到处是高楼大厦，钟楼高耸入云，大街上车来人往，几处城市花园树木茂盛碧绿。

    陈学荣感叹：“站在这里看，三山市很美啊。”

    胡同：“庭长，你今天是来寻找精神慰藉的吧。”

 

    美丽的阳光照耀北京，照耀天安门。

    《人民法院报》印刷厂，机器快速印刷人民法院报。

    越过万水千山百城，美丽的阳光同样照耀着三山市，三山市法院舒适地躺在大地怀抱里。

    林明坐在办公室看《人民法院报》，头版头条标题是：2011年，“阳光量刑”将在全国法院推行。

 

    画外音：阳光量刑改革是确保国家法律统一实施的重要保证,是满足人民群众对刑事审判工作新要求新期待的具体措施，在我国的刑事诉讼史上具有划时代的历史意义。2010年，阳光量刑在全国少数法院试点，虽然期间发生一些困难和问题，但是总体上受到社会各界的认可和大力支持，具有实证、理论和民意基础，最高人民法院决定：2011年，阳光量刑在全国各地法院全面推行。

 

    （作者单位：福建省顺昌县人民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