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沮丧的莫云表见到专案组长林永昶就说：“这样的案子居然也能兜个底，我服了你。”

    在采访前，奉化公安局经侦大队的宋良杰大队长曾担心，莫云表已经判了刑，也许不肯再多讲了。谁知一见面莫就打开了话匣子，看来他对这次犯案也有太多的话要吐──

    我今年４１岁，排行老三，上有兄姐。年轻时在村里当拖拉机手，没打招呼，拿（他不肯说出“偷”字）了村里人一只拖拉机动力马达外出搞运输，人家去报警，等我回到村里，被公安局抓住坐了３年牢。

    １９８８年，我出狱不久，想想年龄大了，当拖拉机手也辛苦吃力，就借了一些钱，开始办厂。先后办过塑料厂、草席厂和砖瓦厂，手下有１０来个职工，亏过，但大部分赢利，最多时一年赚了２６．２７万元（看来他对钱记得很牢）。但我这人出手很大，应酬多，而且爱赌，每年都要输个七八万元。去年一年我个人开销２３万元，这样十几年下来，没有多少积累，厂子办不大，心也有些急。

    １９９８年是我噩运的开头。那年我把厂子关了，受我大哥委托到他开的一家性保健品商店去当业务推销员。我大哥是书生，看看店还行，谈生意不如我。这一年初，我去广州参加一次性保健用品的全国订货会议（实际都是地下性质的非法会议），有香港客户来，带来一种新药叫“伟哥”，给我们批发价是２００元一粒，当时国内市场零售价是２５０元一粒。我千方百计从其他人那里得知，香港人拿到的一级批发价仅９０多元。我想是什么玩意儿要这样高价？咬咬牙化了２００元买了一颗样品，开始只敢一次试半粒剂量，觉得果然有奇效。我鬼使神差地冒出一个念头，既然市场这样好，为何不自己干。

    我到处托人，放言愿出高价买“伟哥”原料。重赏之下必有勇夫，３个月后一朋友拿来１斤“伟哥”原料，出价６万元，说是某外国的正宗货。我二话没说，也不问是合法进口还是走私的，甩手就给了对方６万元现金。拿到原料后我自己先试试，觉得跟香港人给的真“伟哥”感觉差不多，但不放心，又托朋友拿到上海一家药厂去化验，上海厂说确是这种原料。于是，我就自己偷偷套胶囊，卖给关系户说这是正宗“伟哥”原料，不会有假。我算了一下，自己套的假“伟哥”每颗成本是２０元，可卖到５０元一粒。按说保险能赢利，我出手大方，大部分送给朋友，结果只挣了４万元，赢亏相抵还少了２万元。但这使我看到发财的希望。

    要快发财就要扩大规模，从１９９８年起至２０００年初，这２年我几乎什么事都不干，就是学习了解“伟哥”的制作工艺。我从网上找资料，变着法子参加一些医药会议，终于打探到上海有家制药设备厂可以提供生产“伟哥”的设备和工艺。

    这个厂挂名集体实际是个人承包，而且设备质量也很差劲，但对我来讲足够了。我找到厂主，对方满口答应，还让我在厂里住宿培训。我整整住了半年，将工艺技术都学到了，便化上２５万元买回设备准备大干一场。这一着真是我的“臭棋”，如果我不办厂，还是悄悄地用原料套胶囊，现在早已挣下几百万元了。当时我买的这一套设备虽然只有６台机器，开足马力一天却可生产２０万粒，也就是我这一年多生产销售的５０万粒假“伟哥”，２天半就可干完了。由于我筹备假“伟哥”工厂化生产费了近２年时间，国内市场上真“伟哥”价格已跌下来了，而且国产原料开始冲击进口原料，国产原料每斤价２万元，最低时８５００元，我的假“伟哥”经销商拼命压价，每粒最多卖４至５元，低的只能卖１元钱。我有些后悔，但当时情况我已无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干下去。

    机器一响就招人注意，工厂开工没几天，有人举报，工商局将工厂一锅端，公安局还要抓我，我赶紧开溜。但想想实在心不甘，为买设备、原料、订包装，我已投入１００多万元，现在如果洗手不干，前面投入等于打水漂了。反复考虑，决定还是干下去。我又从上海订来２５万元的设备，找来老帮手司徒惠耀，在附近鄞县石矸镇买了一套住宅，又借了一个旧厂房重新开张。我当时想自己一不杀人二没放火，制假销假到处都有，公安局会盯住我不放？

    新厂的一切都是我遥控指挥，但不敢露面，一个人在外面东躲西藏。有一天住在温州旅馆里，忽然听到外面警车响声，以为是公安人员来逮我，赶紧半夜起来退了房就跑。但满世界没有我的安身之处，想想还是回石矸住所，在公安眼鼻子底下也许会安全些，没想到刚回家就让抓住了。

    我读书不行，高中只读了一年就退学了。但做生意脑袋瓜灵光，什么人都骗不了我，大家都说我是经商第一高手。但村里其他人老老实实办厂开店，现在钱也挣下了，楼房也盖起了。而我一门心思动歪脑筋走歪门邪道，结果是害人害己。这１０多年办厂做生意我挣下了４０多万元，全都赔进了假“伟哥”里面，现在政府判我１０年徒刑，还要罚款７０万元，我从哪里去找这笔钱呢？

    我关到这里（指乔司监狱）没几天，老婆来看我３次，儿子在学校读书也抬不起头来，我当阿爸的对不起他们。我栽了这样大的跟头栽进了牢狱，有人还鬼迷心窍要学我，就在这两天，我生意道上的朋友来“探望”我，实际是向我讨教，他们说只要你肯拿出假“伟哥”的工艺单，就送给我１０万２０万元，我坚决拒绝，我吃了大苦头，不能再害朋友了。

    莫云表从当地小有名气的致富能人，堕落成制假犯罪分子，最后身败名裂倾家荡产的经历又一次告诉人们这样一个事实：“诚信”才是立身之本经商正道，而舍弃诚信见利忘义，甚至违法犯罪，带来的不是发财好运，而是法律的惩处。（完）